孔风敛低看了一手中锦盒：“殿下莫怕，中权力斗争，臣女本不愿涉足，臣女要那座寺，也只是为了令母亲展颜。”

冷栩回过来，总算一个轻松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不会输。”

她为乞丐时，可没有人无缘无故待她好，给她送吃穿之。

“日后生杀大权，悉归殿下决断，怎可畏惧区区一把匕首。”

“这个，送给殿下。”孔风敛将手中锦盒奉上。

“殿下不信也罢，臣女只要那座寺。”

冷栩有些迟疑地打开锦盒扣锁，锦盒打开的瞬间，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

风雨加，跪直的少女有着常人难及的胆与耐心，不似往常明媚无忧的懒散姿态，在这个雨夜显世家名门养成的城府与谋略。

孔风敛不曾松手，她在等，执着地等冷栩拿起盒中匕首，却并没有以一迫的姿态。

“知遇之恩？”冷栩重复了一遍：“恐是轻如鸿，你不也为了一座寺轻易算计本。”

她一抬，对上孔风敛始终镇静的眸，像是在安抚，又似拨：“殿下莫怕，殿下会需要它，殿下也需要习惯它。”

“臣女应当这般说，可又觉得有些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殿下得先有输的打算，赢的时候才会格外欣喜，不是吗？”

“你威胁本？”冷栩锐利地看向她，“本凭什么信你？”

是啊，世上只有蠢人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示好。

后便成皇室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

这世上可没那么多不求回报的蠢人。

冷栩笑起来。

她笑起来，来时路太长，侍女为她撑伞，风雨太大，依旧了鬓发，她无窘态，倒似清芙蓉一般，愈发清艳，连字句中的残忍之意也淡化许多。

“若是臣女想威胁殿下，便不会这么快亮底牌，大可等殿下被他们得走投无路之时，再坐收渔翁之利。”

跪着的少女这才松开拽着冷栩裙裾的手，轻轻合上锦盒。

冷栩伸手去，握住了那把冰冷的匕首，垂眸望向那雪白剑映照的一双眸，想起初见那日，孔风敛对杖杀之景视若无睹的倦怠，原是她早已见过太多血腥。

孔风敛却拽住她的衣摆，制止她退后。

“臣女明白，所以臣女来与殿下易。”

明光殿内烛火未熄，天却在风雨中渐渐亮了。

“这世上并无万全之策，臣女有七分把握便足矣。”

她说得理所当然：“这世上，只有蠢人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示好。”

孔风敛始终微笑着，“殿下拥有很多，臣女拥有的却是拜先皇后所赐，知遇之恩，孔府不曾忘。”

“殿下，请。”

孔风敛大大方方：“有谁不是因着殿下的份才接近殿下呢？那日可是殿下选择了臣女。”

“殿下难有别的选择？”孔风敛明明白白，“臣女不过要一座可有可无的佛寺，其他人觊觎的，可不是一座寺庙便能打发了的。”

冷栩盯着她的面容：“护国寺也不是说赏便能赏的。”

“若是本败了呢？”冷栩微微转，望向外瓢泼大雨，辨不清的天，淅淅沥沥的雨声，总是莫名让人怅惘。

“是，可臣女喜一劳永逸，让那人永无退路。”

“殿下如此聪明，自然知如何抉择。”

多得是避而远之的人，也多得是路过还要踢一脚她前破碗之人。

“万一你解不了本的困局呢？”冷栩饶有兴味地问。

冷栩听她一番话，良久不言，忽然却：“从一开始，你便是因着本的份蓄意接近，对本示好罢？”

“你又凭什么认为本会同意？”

“知静啊，起来吧。那座寺，本许你了。”

惊雷乍响，雷电一闪，冷栩手一松，忍不住退后半分。

同样的睚眦必报，同样的不择手段。

“但也不是没有法罢？”冷栩不以为然。

“败便败了，没有人能永远胜，殿下便是输它一回，又有何妨？殿下不会永远输。”这嗓音却很清晰，并不沮丧，也并不狂傲，只是平稳地陈述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说罢，解法是什么？”

当初作帝姬伴读候选，孔风敛看着那个轻易便令皇帝杖毙世的帝姬，便知对方和她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