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十,拄着拐杖站都站不稳,满脸皱纹,老眼昏花,还有可能痴呆。”他咬下一口面包片,大概是果酱涂太厚了,不知怎么有点酸,一冲鼻,咸味的眼泪就落下。
杜少卿从没看见过许乐掉眼泪,生死凶险时都没有掉过一滴,何况是为了区区感情。但是眼前这个许乐还年轻,还只是个少年,作为王子的这一生锦衣玉食,没受过大委屈。
那他对这样的许乐是喜欢还是讨厌呢?讨厌不起来,但也不会有那么喜欢了。
离开的时候允许王子挑一件东西带走,挑选范围不包括巫师本人。
“你的爱情可以吗?只能爱我。”许乐退而求其次。
“很久以前就是如此。”
“那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王子微笑着骑上骏马,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没有强盗,一路顺风,虽然就算回头也不会变成盐柱或者月桂树,但许乐没有回头看哪怕一眼。
后来王子成为骑士,接受了女皇的秘密册封,王子神秘消失的半年也渐渐淡出人们话题。
总是如此......吗?
王子不一定非得娶公主,许乐也不会任由别人安排他的人生,即使是杜少卿也不行。不过,就让他静静等待吧,等他度过年少轻狂,看清自己的感情。到那时候,作为一个成熟可靠的骑士,再向自己的所爱宣誓。
他问过怀草诗为什么要给他下咒?女皇只是说,她得不到的爱情,希望他能得到。
忧郁的王子忧郁地说,老姐,我辜负了你一片苦心,我也没有得到。
真的吗?
姐姐打趣般的话语让许乐猛地想起,他在临行前向巫师索要了什么东西。他果然是个贪心的王子,居然要了这样奢侈的感情。
十年后,二十八岁的骑士王子再次见到了巫师,在平叛凯旋的归来日,人群夹道欢呼,鲜花和少女同样明艳,许乐却只看见了他所爱之人黑夜色泽的平静眼眸。
深夜,王子的卧室来了两位客人,乖巧蹲在窗台上的球形猫咪,以及不客气地占据了最舒服座椅的巫师。
许乐招呼月光过来,揉着久违的柔顺皮毛,好奇:“怎么还是这么胖?”
“都怪你喂了她食物,尝过一次就戒不掉了。”杜少卿的话似乎不止表层意思那么简单。
“又不是喂的罂粟,你可不能把锅都甩我头上。”许乐微笑着抱怨,“有那么上瘾吗?连你都欲罢不能?”
巫师不说话,月色与烛焰仍然映不进他黑曜石般的眼睛,但在那里,许乐的身影无比清晰。
静默片刻,许乐说道:“如果不介意,给我讲讲你前任的壮阔人生?”
确实是十分精彩的人生,从头到尾都是如此,杜少卿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一番,最后总结了一句话:“一个傻子不变道地往前冲,撞破城墙,最后死在那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
“我无法做到和他一样,时世变了。精灵回到了南方森林,人鱼避居深海......只有你还在这里。我可以再向您祈求一次爱情吗?”
眼前的王子变了很多,略显稚嫩的面庞在战场风沙洗礼下成熟,也多了稳重魅力。
这次的礼节,单膝下跪是为了求婚,王子这枚戒指已经准备了很久。月光石戒面,他当时一眼就看中了,觉得会非常适合巫师。
他们这次的爱情想必会平淡很多,少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纯粹干净。
久别胜新婚的重逢,运动过后许乐抚着他后背,若有所思:“我认为我知道了,为什么你不把我变成亡灵永远陪着你。”
“嗯?”疲惫的巫师用这一个音节表达疑问。
“身为亡灵的我可满足不了你。”王子坏笑着又从巫师唇边偷了一个吻。
杜少卿冷哼,下一秒就消失在王子的床上,走得太匆忙连可怜的小猫咪都没来得及带走。不过没关系,许乐已经抓住了他,无名指上的小圈就是最有效的陷阱和无形封印,他的巫师无论去哪儿都总有一天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