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们骨头，肉体，血液，曾经那么亲密

眼前的睡脸。

她黑沉沉的睫毛下压了，轻缓的呼吸，在寂静的空间中往他耳里钻，他感到从自己的耳朵起，身体各处正在被隐隐点燃。

缓缓在床前蹲下身，月光迷蒙的照在他的身上，黑暗中的獸，直白又隐晦的，盯着她。

徐勘伸出手，触碰到，抚摸了她的手……皮肉，骨节，光滑的指甲。

连一口气都不敢完整的喘完。

柔软的掌心，气味，虽然比起从前已经不一样了，但是因为是她他很快就会适应，并记住这种新的气息。

轻轻牵起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他的手指在轻微的颤抖。

他的心跳，剧烈的像是要跳出身体——撞击的，甚至开始发痛。

她的嘴唇，她的眼睛，她的那张脸，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时常在他的梦中栩栩如生的存活着，他们的骨头，肉体，血液，曾经那么亲密，黏在一起，粘在一起……

现实却是一片虚妄。

徐勘摩擦着她的指腹，手指到手掌，手腕上时，女人悸动了一下——手指弯曲，勾住了他的手指。

他喉结滚动。

不是因为害怕，反倒是，死死地盯着她！

徐勘曾做过这样的梦，捂住她的嘴，掐住她的脖子，扯开她的衣服！

从她的嘴唇，到她脖颈，看着她剧烈渴求的喘息，赤裸着，在他眼前起伏的乳，感到不安和危险而夹紧的两腿……

他曾经，幻想过。

颅内就像有过一场高潮，他抓着手里的手，眼神缠着眼前还在熟睡的女人，身子在浪潮中，后背上，空调的冷风，冰与火之中……他更疯癫了。

因为她说，想留在那边赚学费，因为她说，她最近在外地找到了新的工作，她的新的上司是个怎样的人，她的新朋友对她的关照，她交了新的男友，他是个怎样的人？

这么长的时间，一切都变了样。

他被遥远的抛在了脑后，或许，在她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空虚的孤独的，徐勘久违的又感到了牵痛。

为什么总是那么远远的离开，总是像看奇怪的东西一样。

就好像——永远无法理解他似的。

他依着徐书凝的手，脸庞靠在她掌心，活像是受了万般委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一早就什么都没得到过。

可，若能醒悟他早就醒悟。

恼火她，甚至疏远她，却无法不思念她——这是镣铐。

“水……”

听着她像是梦呓一样的声音，徐勘静了半晌。

“水？”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十分平缓，是最普通的对话，正常的可怕。

“你要水吗？”

在昏暗中，想要紧紧的盘着她，得到一点回应。

“你要水吗？”

“徐书凝。”

**

本来她要主厨，结果徐勘说她从来没有吃过他做的饭，所以今天中午就由他来吧。

书凝退居二线，他连下手都用不着她，她只在一边悠悠的看着。

“我来端——”

没什么她能帮忙的地方，看他准备端菜她过去接过来。

“小心，拿这边，那边很烫。”

“我帮你倒杯水。”

吃完饭他又开始收拾桌子，洗碗……

什么都不用她做，她反倒是像透明人一样，叫她有些尴尬了。

“那我去把垃圾扔掉吧。”

“不，等一下。”

徐书凝转过头去看着他，“怎么了？”

徐勘洗了洗手，低声道，“我们一起去。”

“我自己也可以，其实我也想出去走走……”

总觉得他好像瞬间失落了，说到后面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拒绝。

小时候早就走远了，她现在跟弟弟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以成年人的方式相处。

“姐，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吗？”

书凝抿了抿唇，看着弟弟阿勘的脸……一张介于青年和男人之间的脸。

已经是这么大的块头了，忽然小心的陪着，低声下气的询问她。

记忆中好像也有这种歪着头撒娇似的男人，但是好像又跟徐勘的不同……不，她记忆中应该没有这种男人，没有这种很奇异的感觉。

因为他是她多年不见的弟弟——

她脸腮有点泛热，“那，一起吧？”

“你等我一下。”

他进了房间，又出来，手里拿了顶帽子。

“太阳很大，你戴着，不会晒到脸。”

他忽然走到她面前，将遮阳帽戴在她头上。

书凝愣了一下赶忙低下头，“这是谁的啊？”

“妈妈的。”

声音很沉，已经完全过了变声期，锯进她耳朵了。

“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