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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可以将师兄放开了(4/7)

说出这一句,可洛风好似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抱着他脖子嚎啕大哭:“风儿……好想师叔呜呜呜呜呜风儿、风儿知不该、可是……呜呜呜风儿真的好想……好想他……”

谢云流这才发觉,他这般手忙脚乱,只因缺了个人。

他当年同李忘生轮着带洛风,虽都是半大孩子,可有个人搭把手,比一个人轻松多了。若夜里婴儿哭闹,他可和李忘生轮着来哄,不似只剩他自己时,整夜整夜没人轮换,如何也睡不好。待到风儿大些,他对风儿要求高,凶完后总有李忘生替他哄人,毋须他再多费心。

李忘生……走后,风儿也闹了好一阵。他二人于风儿而言,是近似双亲的存在。忽而失了亲人,风儿哭着同他要师叔,他却给不出来。

那时的他,颇恨李忘生。恨他妄动,恨他痴迷,恨他行事决绝偏激,恨他给自己留下偌大一个疑恨。

他至今不知李忘生那夜究竟为何会那般行事。若说李忘生是心悦他,欲同他同修合道,只需他一句话。退一步,李忘生惶惶不定,偏激绑了他同他交合,也不必最后那般惨烈收场。再退一步,哪怕是仅为了阻他下山,又如何要同他交合,又为何要借他之手,结果了性命……他如何也想不通。他去问师父,师父却只是长叹一声,道了句天道,再不肯说话。

这便也成了他经年的梦魇,绕骨附髓,蚕蚀心肺。他自悲痛到痛恨,自痛恨到惘然,再到……无法放下。他曾那般痛恨过李忘生,可李忘生夜夜在他梦里寻他,那般清朗温和,那般沉静安稳,他欲恨他,他想恨他。

他甚至会梦到那掩了视线的感知。梦到那细微的喘息,梦到他隐忍的轻颤,梦到他所给予的柔软而紧致的快感。他头一次梦到之时,醒来身下潮濡,他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梦到他。梦到他小声吸气,梦到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梦到他埋在自己颈窝的脸。

他后知后觉,李忘生在哭。他或许从始至终就在哭。他的声音一直奇怪地压着,初时他只当那是他人幻化而成,便在数载夜会后,他才品出,那或许是压抑的哭腔。

你哭什么。谢云流甚至在自己身上挑不出错处。分明是你强迫于我。分明是你把我绑了去,是你自己坐上来,是你将剑递到我手上,是你自己撞上来——

你哭什么。

3.

谢云流方下华山,便见得前路上站着个黑衣蒙面人。

他下山前,祁进正同卓凤鸣吵架,他一个头两个大,看哪个都不顺眼,索性把他们都打了一顿,打完通通罚去思过。他心情不甚痛快,眼见有人不知死活前来拦路,手中剑已发出嗡鸣。不想那人一转身,似悲似泣,嗓音中的复杂情绪好似要溢出来,唤了句:“云流大哥!”

谢云流手中剑一滞。

他做了个手势,令纯阳弟子原地待命,他同那黑衣人走到远处去。弟子们虽心有疑惑,却对掌门的命令极为听从,乖乖道了句是,站在原地休整。

那黑衣人摘下兜帽面具,露出其下谢云流陌生又熟悉的一张脸来。他壮了,棱角更为分明,脸上有着极重的眼圈,亦蓄起了小胡子。他同谢云流记忆中的少年割裂开,已经是个壮年男子的模样。

谢云流却不可避免地想到李忘生。唤他兄长的两人年纪相仿,若是李忘生能活到如今……也该是个青年模样了。

“……你回来了。”谢云流道,心情颇为复杂。眼前人曾是他年少挚友,他同他策马红尘,酒醉灯迷,亦曾言要尽自己所能护他。

“对,我终于得以回到阔别的故土。”李重茂笑了笑,“重茂颠沛流离数十载,终于再度踏上了这片生而育我的土地。

“……大哥,重茂这些年过得好苦。”

谢云流不知该说什么。他本也不是擅长安慰之人,只沉默地看着李重茂,那经年愧疚又翻上心头。

李重茂看他不言,却也看得懂他眼中的愧意,只笑了笑道:“昔年,我身着华贵锦绣绸罗,大哥只着粗布道袍。我奉华裳于大哥,大哥却从来不屑一顾。而今大哥却身着精致华贵的掌门服,重茂却只能穿粗布麻衣了。”他顿了顿,忽而大步上前,好叫谢云流看清他渐红的眼眶,眼中渐有癫狂之势:“你那天,为什么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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