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破旧了。
简隋英不甚走心的安慰了几句:“佛有佛的教徒,道有道的居士,不若道法自然,顺其本心便可。”
绕过前门大殿,再穿过一条长廊,便是居士们居住的地方。西厢靠近朱墙,前头有大片绿植遮挡,阳光很难穿透进来,故厢房阴凉潮湿。房间内倒是干净的很,一张矮矮的床榻,靠近窗户处摆着一张竹木编织的桌子,除此之外并未其他装饰。
赶了一天的路,简隋英也着实有些累了,他将那个木箱拿被子裹了掖在墙角,自己则合衣躺在榻上。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听到有人在敲房门。
简隋英立时警觉的坐起了身:“谁?”
“施主。”外面传来方丈苍老的声音,“我来给你送些斋饭。”
简隋英忙去开门,月光下,方丈左手端着碗小菜,右手的盘子上盛了两个馒头。
“想来施主舟车劳顿,应当还没用膳,于是老衲擅自热了点斋菜,还望不要嫌弃。”
他接过送来的斋饭,道谢道:“方丈客气了。”
不想那方丈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腕,简隋英大惊,想挣脱却不料他的力气大的惊人。
“方丈这是何意?”
“老衲今日能算到施主会来此借宿,想必也是与你有缘,此处本是月老祠,不若正好帮施主算个姻缘,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简隋英见挣脱不开,索性摊开手让他摸个够:“那你可算出些什么?”
“施主的红线虽有九根,却都是同一人,实属罕见。”
他也来了兴致:“那能算到是何人?在何处吗?”
“此人绝非常人。”方丈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朝床脚看了一眼,“至于其他,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他一甩拂尘扬长而去:“车到山前必有路,施主日后自会知晓。”
简隋英听得一头雾水,也没了用膳的兴致,草草扒了几口便上床躺着了。他做了好几年的镖客了,平常一个人住店或是在外露宿时还需留个心眼盯着押运的货物,所以他一般睡得并不熟。而今天,他罕见的做了一个梦。
梦的主角是一只猫,一只棕色的狸花猫,简隋英记得他,这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一段奇遇。梦里的那只猫懒懒的趴在窗台上,蓬松的尾巴百无聊赖的逗着一只蝴蝶,见到来人,他打了个哈欠道:“怎么才回来,等你好久了。”
这大抵是简隋英平生最清醒的时刻——那只猫早在他七岁那年,在那个飘着薄雾的清晨,将他抛弃在那方矮矮的庭院内。简隋英知道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就已经醒了,但他还是甘愿沉溺在自己一手编织的美梦里自欺欺人,他将七岁的自己埋葬在名为李玉的回忆里,眠于故梦,然后是无限相思。
他在梦里喃喃自语:“这句话明明应该是我说才对。”
回忆跨山海,山海入梦来。
床脚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柔软的东西贴着他的脖颈爬上了他的脸,一下一下舔着他眼角的泪。他蓦地睁开眼,看到一只棕色的狸花伏在自己的胸膛上,一双漆黑的竖瞳正紧紧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