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婆哼哼了声，“一切都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当年那单买卖，薛灿他们也活不到今天，你好事尽，紫金府那位夫人又怎么没把你留下？”

——“义庄已无鬼手女，买卖？不了。”

芳婆打开院门，油灯在庄涂脸上晃了晃，岁月给了这张脸沧桑，但模样却还和往日相同，就是这个人，在姜都外把自己错认成辛婉，又带着薛灿几人找到栎老三，兜兜转转他又回来这里，这一次…芳婆对庄涂撇嘴一笑，“是你啊，你说动栎老三走了最后一趟，害的我家阿容没了爹，我到死都记得你。”

很可笑，自己大半生只为辛婉活着，明明已经恨她绝情，却还为她筹措粮草，尽所有，但这个女人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手里的宝藏…

“不见上一面，又怎么知呢？”

“哈哈哈…”义庄惊悚，但庄涂却生很久没有的畅快觉，世间活人都只会算计，唯有死人才最最保险，在死人堆里，没有谁会觊觎你有什么，能给他们什么，庄涂走遍天下，想到自己竟然在一个义庄找到难得的踏实觉，不由得自嘲大笑。

“也许芳婆已经忘了我，但我却还记得你们一家老小。”

辛家的女人个个不可信——辛婉要嫁富可敌国的家族，辛云要得尽天下的恩，还有那个骗看宝图的女，她的心更大，竟要骗走自己的雍华宝藏…

芳婆不不慢收起自己手绘的宝图，又俯对镜抚了抚有些松散的发髻，这才推开屋门慢慢走，不时扶住旁的旧棺材，中恼：“大半夜的，见什么故人？别是从棺材里爬来的才好。”

庄涂对芳婆抱拳作揖，自若的走满是棺材的院落，走向还亮着灯的屋，审视着和当年一样简陋的摆设，又端详着一旧衣的芳婆，“你家阿容飞上枝，没把你留在紫金府么？”

听着沙哑不满的应声，庄涂垂眉轻笑，青玉箫掸了掸自己的手心，咳了声：“故人到访，芳婆也要拒之门外么？”

庄涂忿忿握青玉箫，想到义庄里那个也像是被人抛弃的帮佣，庄涂忽然涌故人相怜之，他一步步朝栎氏义庄走去，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也不知这个婆还记不记得自己。

义庄里，芳婆指尖在宝图上勾画不止，这些年里，她为助姜虔识破宝图之谜，已经看遍天下古籍奇书，连最晦涩奥的奇门遁甲都已经了然通透，但不论用什么法，那似乎只是一张诡异的兽图，没有指，没有要诀，每个人都被困在奇局之中，难觅路。

院外传来敲门声，夜风穿窗而过，划过芳婆的耳边。

庄涂不擅谈笑，怎么说得过牙尖嘴利的芳婆，他失落低不再言语，芳婆狠狠又：“翠竹林外挖栎老三的骸骨，阿容不

芳婆推窗看去，在她认那张黑衣人的脸孔时，她的心脏几停止动，她急急回看自己琢磨半宿的宝图，在那一刻，从不屈服于命运的芳婆，终于领悟到何为真正的注定。

“故人？”芳婆落目，“死的死嫁得嫁，哪还有什么故人？老婆一个，不招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