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妾之前糊涂，妄生恶念。意借助府中庶妹之手给慕氏一个教训。可妾当真是不知晓，妾那妹妹竟会引来贼匪，意，意……”接下来的话，赫连氏没胆量当他面前宣之于。

窗前大半个背影正对她的男人，束着冕冠，腰间绶带垂在侧。杏黄蟒袍以片金缘，九蟒绣纹，左右开裾。

没听他叫起，便也不敢放肆。便这么半伏着，不一会儿额便见了汗。待得一双脚都颤巍巍开始打哆嗦，才迟迟等到侧着的男人，冷声给了句恩典。

是了，整个府上，便是她有着太妃衔，也就不多稍有权势的才罢了。联合外人算计府上妾室，更连带引来行刺一事，宗政霖未曾当即降罪，已然是额外开恩。

淡淡盯视她半晌，宗政霖收回目光，仰躺在靠椅上，神情讳莫如。“孤生平最恨背主忘义，吃里扒外的东西。”

一声带着哭音的呼喊过后，屋里窸窸窣窣有了声响。宗政霖缓缓合上书页，微微转了个，俯首望向脚边正两手叠，叩首请罪的女人。

声响，呆滞神慢慢回复清明。她竟是连卫甄何时来也未察觉。

极是刺的，那人后腰竟垫了方云缎锦绣枕。

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过一页，左手上两枚玉扳指，蕴着光华品质极佳。

赫连叠的双手抖了抖，背脊有片刻僵直。

压下满腔羞忿，赫连撑着膝向前跨一步。

想起当初她才嫁来那会儿，他对她到底还存着敬重。诸人面前，除了那女人，对她也是颇留了脸面。再对比当下，赫连说不清倒是有没有后悔，可她心里对慕氏怨憎，却是分毫不减，越埋越。

“何事见孤？”依旧未曾抬眸，像她就是个没有分量，被他万般不放在中，可有可无透明人。

第三七六章贪婪

这话说得极其骨。

赫连脚下一顿，勉维持住温婉，瘸着儿缓步来到宗政霖跟前。要开时方才发觉，当真是许久未曾单独与他相，竟是连行礼都显得见外。

“主爷请您屋里说话。”终于有了回应，赫连心下既松了气，又忍不住酸涩难堪。他竟真就睁睁看她在外人跟前颜面扫地，这般罚了她才肯允她门。

还是那间散着淡淡墨香的书房。大敞着支起窗，屋里光照极好，比起很久之前她来那回，很多地方有了变化。

“妾给太殿下请安。”形有些晃动，屈膝时牵动了伤，险些没法躬下去。

“太殿下。”

“妾自知有罪，心内惶恐不已。茹素诵经一年有余。如今是当真生悔意，还望殿下法外开恩，念在昔日夫妻情分上，给妾在里留条活路。若能得殿下宽恕，今后妾定然善待后宅各人，再不敢违背您心意胡作非为，惹您不快。”戚戚然落了泪，肩略微起伏，连着上金玉步摇也晃了晃。

画筒少了一支，原本那地方摆上了青虫鸟瓶。书案后墙上挂着的宝剑，剑穗本是佩山玄玉，如今换成了双佩红穗。条几上不仅摆了草，连着案桌上的雕石砚屏也替换了去，选了更柔和些的和田玉台屏搁着。

拖着脚，步有些踉跄。客气谢过卫甄替她打了竹帘，气，终是镇定下心神，换上副恭敬样，轻手轻脚得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