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都城一桩笑谈。
许三娘出门便戴上帏帽,摊上这样的夫婿,她也算在京城出了名。
她大张旗鼓的请了大夫来,好歹保住胡昀半条命。
人虽瘫在床上,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字,却还活着像条绵软的虫。
胡昀为官之路断绝,她们从先前那座宅院里被赶出来。
身边的奴仆散尽,只有她陪嫁的丫鬟,从小带在身边,不肯走。
后院里侍奉的美人,她本没有契书。
因这回事闹得极大,官府那里竟主动送来一叠身契。
许三娘将身契一一发还,在那些女子怔愣出神时,和侍女推着胡昀疾步离去。
三人重新在城外赁了间小屋子。
几个大夫都说胡昀再难有起色,只能精心将养,多活些时日。
许三娘满意得很,偏往憔悴里打扮,只再换身素衣,这副模样就能送胡昀上路。
她三五天便到都城最大的当铺去一趟,换了钱再去药铺,换最好的山参虎胆,做成补药。
待到头上最后一根金钗换成一只木筷子,许三娘便敲响那夜里来赴宴人家的门。
她在人家门口哭得昏天黑地,哭诉当夜种种情形,请胡昀友人不要见死不救。
那家人不敢开门,隔墙扔了一包银子出来,许三娘立马千恩万谢的对着大门磕头,在人群的围观中去药店将手里的金银换成一包药。
估算着手上的药要用完,她便又换一家,将同胡昀有走动的人家跑了个遍。
这些事迹在都城传得沸沸扬扬,胡昀这桩事已是茶余饭后的笑话。
先前传的什么,夫妻齐心,举案齐眉,胡昀高中后仍善待发妻云云,使得多少女子艳羡不已。
如今才知这状元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竟胡天黑地的沉湎于女色之中。
倒有男人赞许三娘,夫君这样不自爱,她仍能真心相守,为救夫婿不惜抛头露面,夸她有情有义。
若胡昀死了,许三娘必是值得一座牌坊的节妇。
等到再去敲门时,她在那些人家门外站了一日也没动静。
许三娘估摸着时候,径直回了租赁的屋子。
没了药钱,胡昀的命还能怎么续。
何况,他几天前就被自己气死。
许三娘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能以德报怨的人。
胡昀死得不光彩,她一个弱女子扶灵回乡如何能成,再说这天热,那尸首发臭,若传染瘟疫怎么办。
众人好说歹说劝下她,找个地将人埋了,再去太平寺请和尚为灵牌加持佛法,抱着灵牌回乡是一个意思。
许三娘在人前哭得昏死过去,犹豫再三,才答应下来。
稻草掩着胡昀尸首,她和陪嫁丫头一路轮换推着车。
这等晦气场面无人来看热闹,她们便将人草草丢在乱葬岗。
去官府更换好身份名帖,许三娘脚步轻快,在众人的同情中迈向去太平寺的路。
待请完灵牌,她就能重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