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姬发这样,是因为以前姬发从来不需要应付他,如今主动登门拜访,已经几乎花光了勇气。
两个胆小懦弱地人,互相想念对方的人,正在互相用彼此的方式客套。
“你的花店开的怎么样?”
坏了,他从来没公开说过开花店的事,这不是证明我查过他?殷郊心里一紧。
“还行。”
姬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以为他是听别人说的,忽然紧张起来,或许他有时候也会路过花店,看到自己非上流社会的“不体面”的工作。
沉默半天,姬发最后还是放下东西走了。
殷郊送他到了门口,姬发笑着调侃他的身体,就像对普通朋友一样,殷郊心里酸涩地笑了笑,面上体面地和他打岔。
姬发忍不住看了他两眼,打了招呼,转身要走,殷郊突然叫住他,想问崇应彪的事,姬发回头看着他,眼神清澈明亮,他却忽然失去了勇气,他嘴唇颤抖片刻,笑道:“没什么,路上小心。”
姬发有些还没反应过来,抬手挥了挥:“好。”
距离有几米了,殷郊没能听见他颤抖的喘息声。
两个人又恢复到以前体面的关系,互不来往。
有一天,他终于咳进了医院,殷寿认为,爱是很容易化解的,只要将得不到作平常看,放下心的那点执念,什么病都会好,于是叫他拜拜菩萨,他看了看,又将头转回来。
观世音救不了他。
姬发才是他的菩萨。
殷寿没办法,他其实知道儿子到底想要什么。
自从殷氏重振以后,他从来没有阻止过什么,可是或许爱容易化解,想要成全一份爱却是很难吧。
姬发又来看他,他知道了殷郊的病,在他床边,告诉他自己的经验,只说,自己有一个朋友,得了三年的花吐症,还活着。
殷郊忽然起了说笑的心思,问,是观世音菩萨在保佑他吗?
姬发笑笑说,当然不是,是慢慢克制住的。
“只要不总是想着,你爱他,日子慢慢就过去了。想死是很容易的,想活着,其实很简单。”
即便是活成行尸走肉,也是活着。
殷郊发现了什么,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姬发看他似乎听出来了,喉咙忽然有些痒,鼻尖也变得酸涩,只笑笑:“也希望你也能好好活下去吧。”
殷郊忽然强撑着坐起来,姬发伸手扶住他,被他攥住手腕。
他眼眶发红,盯着姬发的脸问:“崇应彪在追你吗?”
这句话明显越界了。
姬发手一抖,笑道:“可能算是吧。”
殷郊嘴里逸出哽咽又急切的声音:“那你答应他了吗?”
姬发转头看着他,有滴眼泪砸了下来,落在他手背上:“没有。”
殷郊好像忽然开心起来,眼泪颤动着掉下来:“那……那姜……”
“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