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冶说得极对。

“此为何？”

可覆离之毒，无无味，实在让人防不胜防；若不揪边的钉，她怕是连睡觉都不安生，总没有千日防贼的理。

狼冶似看了她心中所想，也不与她详说，反倒提起了另外一事：“阿蛮可知当年麇谷居士因拒绝为——”，他抬手指了指天，接着：“治病而导致甲士临门之事？”

“山林清幽，无那闲杂烦心事，难不比这庸扰世间更好？”苏令蛮跟了来，指尖微微探袖，被这冷气一激又收了回去。

厅内灯幽幽，两人一坐一站聊了许久。

“呔！”狼冶猛地给她一个爆炒栗，苏令蛮捂着额瞪他，却听郎君快的声音响起：

苏令蛮恍然。

“这常年蹲在山老林，都快忘了人间的烟火气了。”

“稍安勿躁。”

“当年我尚且年幼，整日里惶惶不可终日，只记得居士友人纷纷劝他逃离，唯居士稳如泰山，半步不挪，只丢了四个字，稍安勿躁；果然——最后宰辅手庇佑，居士亦逃过一劫。”

“什么话？”苏令蛮肃了容。

苏令蛮下意识颠了颠，凑近鼻尖，还隐隐能闻到一幽昙之气，沁人心脾。

“居士此前不是答应过，要给你个养肤方？呶，这便是了。他特特亲自给你调制了一罐，还我送来，若不是我

渐渐的，外间仆役家丁的动静渐渐传了来，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天光破晓，晨曦初。

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见苏令蛮嘴角翘得几乎可以挂油瓶，才不逗她了，敛起笑郑重其事地：“阿蛮，居士心中担忧，昨晚辗转一夜没睡，才我速来，只为代你一句话。”

稍安勿躁？

苏令蛮扁了扁嘴，到底没反驳，心里面门清——

狼冶抬看了看天，抬步要走，待行了几步，似又想起什么，在怀中掏了掏，转递来一只圆溜溜胖嘟嘟的瓷盒，其上一张人脸尤为醒目。

“居士审时度势之能，非一般人能及。”

苏令蛮若有所思，麇谷居士虽则脾古怪，可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既是让她稍安勿躁，便是提醒她此时不宜轻举妄动，时机未到。

仆役来去，见到她都纷纷停步问好，巧心绿萝随侍一旁，皆姿态恭谨。

她自小虽受尽嘲讽，可也是锦衣玉里过来的，吃得珍馐味，穿得绫罗绸缎，过惯了红柳绿、仆成群的日，再去那山野之人，虽也能凑合着过，却未必能适应得了。

她从前不知其中尚有这么段曲折，可不知怎么的，一颗颠簸许久的心骤然安定了下来。苏令蛮突然觉得，她这辈过最正确的一件事，大抵便是去了那座野山林，撞见了一位脾古怪的老居士。

难怪麇谷居士这般臭的拧脾气非但没被人收拾，反倒混得风生起的。

“如雷贯耳。”苏令蛮面上浮起一丝敬仰，此事一，麇谷居士名声更盛，时人重风骨，麇谷居士以不媚权贵跃居名士第一，受众人追捧。

狼冶抬脚便走厅，在廊下嗅了一气，负手慨：

“阿蛮，莫要再皱眉了，都快与居士差不离了！小小年纪学那秃驴作甚？老气横秋！照我看啊，若哪一日真要你归隐山林，你又要嫌这日死一潭，过得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