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会去广州看我吗？”

“珊珊，姊姊要走咯，过几天再来陪你玩。”

那天后她想过很多办法。因为年少的经历，她对异很戒备，这些年除了沈照行，没有别的异友人，而沈又不能联系。寻找一个陌生的男人共游，不知底，怕不能扮演好父亲——倒也见了一个专给小朋友表演术的人，只是那人见了她便涎赖脸的，她溜之大吉。

她也不寒暄，一副蒙着往前跑的架势，直直地说了和珊珊的前因原委，要请他帮忙。

“姊姊，你陪我玩，和妈妈陪我一样，可还是很想爸爸，帮我找一个爸爸来，可以吗？”珊珊伸小小指，期盼地看着她：“就一天。”

“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海边。”

他一直沉默着倾听，没有说话。

“阿娴？”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被电修饰过的温柔，“这是你第一次真正给我打电话。”

“我们等一辆二楼没人的车，你一定想坐二楼第一排罢？”她弯腰对珊珊笑着说。珊珊看着路，不置可否。

说完她等了两三秒，“没关系，你可以拒绝。如果你答应，我都不知要怎么还这份人情，你拒绝也好。我再想想办法……再见。”

红灯了，雨也落下，噼里啪啦打着窗，棕榈树叶雨刮似的着窗，一阵泥土的气通过车窗弥漫来。她半晌才说，抢得过，不少人是来看我师兄的，他长得很好看。珊珊“哇”了一声，“和姊姊一样好看吗？他现在在哪里呢？”她没有回答，微笑抚小朋友的额，“珊珊今年就要读小学了，回到婆婆边要乖一。”

“广州？”

咏珊倒也不是不理她了，若是问话便答，不似从前那般叽喳，总是默默折着手里的彩纸。

他轻轻笑了下：“其实我也有要你帮忙的地方，正愁怎么开。”

去广州看望珊珊这件事，不一定能到，故不肯许诺，她只得另寻，“珊珊，你就要过生日了，有什么愿望吗？姊姊想办法满足你。”

“才去国哄过孔叔良，现在又要哄珊珊。”她心内自嘲，好像她总会伤害人，总是让她的人，换个格，变副模样。

她知咏珊喜音乐，便提前买了两张卡通音乐剧的票，周末接珊珊去看。天青青的，隐隐要下雨，泛着的清新，她一手拿着伞，一手牵着小朋友，在车站等叮叮车。

“姨婆下个月要从广州来接婆婆和我哦。”珊珊眨了眨睛，“婆婆说，带我去广州读书。”

珊珊。

夜里洗过澡，她抱膝坐在床，带着冲刷后的轻和懒，看着电话神，她要等到一个真正灵魂窍的时刻，失去思绪，只凭潜意识去说那声“喂。”

然而车一来，车站的众人鱼贯上车，珊珊一瞬间就顺着楼梯窜不见了。她慌忙挤去，赶上二楼，只见珊珊占着第一排的座位，一手在空椅上，一手向她挥动，“娴姊姊，快来！”

她找补：“还好珊珊说要去海边，如果是去游乐园，就真的没办法了。我知给你打电话不合适，只是不忍心拒绝珊珊，一则才伤过珊珊的心，二则以后也难见了，不想她离开香港前有遗憾。”

“我带你去海边好吗？”

她走到门，又转过，看到珊珊没有画画了，只是伸着乎乎的小手睛，埋着鼻。

到底是小孩，这么一下，珊珊便“冰释前嫌”，偎着她的手臂问：“姊姊，你小时候喜音乐剧吗？”她笑着说不喜，因为音乐剧是他们的“对台戏”。珊珊又问，“什么是对台戏？”她搂住珊珊的肩，对台戏啊，就是剧院同时有两台演，互相抢观众的意思。小朋友又问，“那你们抢得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