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她刚刚问完，他便打开了淋浴。

“原因兼而有之的啊。”她笑眯眯的。

她便关掉了淋浴，浴室里只剩汩汩的排声，歪看他笑。

“你真的喜他么？”

“……他没有在证券公司工作啊。”她只是从他怀中仰，笑了笑：“反正我很谢照行，有他在，香港也变得安全多了，我可以在白天上街，也可以去行山看海，面对星探的邀约和不怀好意的暗示，我都不再惶恐，因为我知打个电话就会有人保护我。”

“那后来呢？”

“十六岁半，去国找你回来，我还可以继续登台的，但是不敢。生得略好些，香港又是什么地方，我保护不了自己。”她笑了笑，“有个现成的比方，好比三四岁的小孩手捧金元宝独自行于闹市。我不敢招摇，白天夜都不来事，又没读过书，可以的工作不多，就是傍晚去教堂、福利院洒扫清洁，挣一吃饭的钱。”

“我们小时候住的地方——记不记得那里被人家买下来，改成药材仓库了？可惜后来他们家去星洲打货，风浪翻了船，老少掌柜都没了，只留一个事婆。我从国回来后的第一夜，无可去，自己莫名其妙走到了那里。事婆问我来由，看我可怜，便收留我住在仓库里，说是叫我帮她看房。”

“为什么不在意？”他闭目，将额贴在她的肩上。

“因为我也过别人啊，也从别人那里验过的快乐。再介意你有不公平了。”

她不回答，只是继续讲：“照行让我把积蓄给他，他帮我炒。言之凿凿说赚了一百倍，但我怀疑他在贴补。之后我就不用那么辛苦打很多份工了，买这小小的公寓，还剩了一钱在市里。”

“如果那个沈先生有内幕消息却帮人炒，这没有德，至少没有职业德。”

“后来认识了照行。有一天，他偶然纾尊降贵，带着公司的职员到社区里给老年人讲理财，事婆怕被骗，一定拉着我去。”

在雨中他拂拭着她的手臂，“好好洗澡，早睡觉。”

他偏过脸去，眨睛，“睛了太多，不舒服。”

他双手扶住她的肩，“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他震然无语，终究问：“你不是因为看到一些关于我的报，觉得我需要你才……”

“照行正式向我求过婚，我也答应了。只是他家里人不答应，他父母是港大的教授，看我无父无母来路不明，又唱戏，长得妖调，哪里得上好人家的儿呢？”

他倏然一下睁开了睛，黑白分明而无神——为了维护妹妹心中的公平，他不愿当下解释他的心意，而一想到她真的过别人，他的心就一阵一阵的缩，“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住呢，住在哪里？”

他一言不发，将她翻了个面，背对着他站着。

“照行愿意为我和父母断绝关系，可天知我们这小孩多想有个家，我不想让他失去这可贵的幸福，就主动说了分手。他狠缠了我一段时间，为了摆脱，我便去找你了。”

“胡说八！”他因这话贬低妹妹而愤恨了一句，可是他又无奈，如果人家不是这么想，现在妹妹就不在他的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