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出身的春兰,于情于理她都得先来见秋夫人一面。
秋夫人脸色不善,低头看着桌上的书册,翻了几页又借着喝茶的功夫仔细打量起这位媳妇。
她不是苛刻的主母,先前也是打心底喜欢这位儿媳妇,可自恒儿喜欢上她,这府里鸡飞狗跳的,哪还有安生可言。
到底是规矩立的太少,让她爬到恒儿头上。
秋夫人静了半晌,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一个有心摆架子磋磨,一个耐心极好地面不改色,博弈下来到底还是秋夫人坐不住了。
这几日庄子和铺子里的管事陆续要来交账,我原是想自己再管两年,让你们小两口安心地开枝散叶,但年关又要扫岁又要置办,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一一,我知道你心里是有主意的人,此刻我便先问一问你,这府里的中馈你可愿意管起来?
燕云歌心里意外至极,真掌管了中馈,她以后还如何脱身?面上仍是笑着回:母亲说哪里话,能为您分忧,我高兴还来不及。
秋夫人脸色稍缓,对账不是小事,接手了就不能撂下,你可想清楚了?
在家时,这掌家一事先母也是教过的。当然,若遇到棘手的人事我会来请示母亲。
秋夫人挑不出刺来,便将自己手上看的账册递去给她,你先看看这本。
燕云歌接过来,一目十行地扫了几眼。这是上个月的帐册,以红记出、以墨记入,记录了府中的每一笔进账与开支,大到铺子的收益、田地的租赁,小到每个人的例钱,买菜的明细,条目清晰,字迹工整。
她看到最后几页,是月底的结余,心算下来,分毫不差。
便合起账簿,对秋夫人道:数额都对,没什么不妥。
这才看了多久就说没问题。秋夫人心头存疑,却微笑着把另外一沓账簿都推给她:那这些你带回去仔细看一遍,不急着要,你看完了再让人送回来。
燕云歌便去抱过来一些,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她才告辞转身,倒是秋夫人将人叫住,你回来可曾见过恒儿?
不曾。
秋夫人突然冷笑说:那便随我去一趟,我这不孝子昨儿说自愿从族里除名,哪怕是一身布衣,也好过留在将军府里给我们摆布。
燕云歌露出诧异的神情,出去时对上张妈询问的眼神,微微一摇头。
秋老爷子许久没有动过怒了,而今朝野上下能将他气得捂住心口的,也唯有这个不成器的孙儿。他看一眼进来的燕云歌,又看一眼分明痛到抽搐还死撑的孙子,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
秋玉恒退着裤子趴在方凳上,刚挨了十下家法的他哆哆嗦嗦地抖得跟落叶一样,确如木童说的那样,屁股上没块好肉了。
两个执行家法的婆子一点没留情,杖杖见血,血肉模糊。秋夫人心疼地直掉眼泪,气这小祖宗什么胡话都敢说,万幸把老爷瞒住了,让他知晓哪是杖刑十下这么容易。
秋老爷子坐在上堂,沉声说:现可知错?
我没错秋玉恒脸上冷汗涔涔,倔强地咬着牙回了句:不孝子孙秋玉恒谢祖宗家法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