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捂着个汤婆子一直没放下,这落在秋玉恒眼里,莫名觉得她多了丝人气。
燕云歌长得好,男装清俊女装冷艳,尤其今日一身墨色的缂丝锦袍,显得衣襟处的祥云花样格外鲜活,腰带与发带同色,随意披着的大麾衬得她整个人冷冷清清,又素又雅。
秋玉恒一时说不出话,只听见自己心噗通地狂跳,忽然觉得自己这么看她,实在是傻,只好低头专注去看书。
他是不爱看书的,以前碍着夫子,勉强能学几句,打书院回来,这拿书尚是头一次,因此翻哪页都觉得眼生,书更是和新的没两样。
就在这时,燕云歌伸手拨了拨灯芯,屋里瞬时更亮堂了一些,嘴上随口问:将帅者心也;群下者肢节也。其心动以诚,则肢节必力;其心动以疑,则肢节必背,此话何解?
秋玉恒下意识站起身作答,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闹了笑话,微赧着张俊脸开口:这句话的意思是若要克敌制胜,必须上下一心。
燕云歌转头,纳罕道:看来你去书院,也不全在睡觉。
秋玉恒脸上臊的慌,生平头一次有了想要时光回溯的念头,最好是回到书院读书那会,他一定不再整天和燕行对着干,有这工夫他多读几本书,也不至于这刻被问到下不来台。
燕云歌也是见他难得看书,兴起问的,见他还站着,真跟聆听受训的学生一般,便又多问了几句。
近日看的什么书?
秋玉恒唔了一声,小声说:没看什么书,就刚才翻了翻。
燕云歌莞尔,笑问:那刚才翻到什么?
秋玉恒想起了一段,赶紧说:翻到六韬,里面说人君必从事于富,不富无以为仁。
是守土第七篇,文王问太公。燕云歌也读过这篇,颔首说:太公主张顺者任之以德,逆者绝之以力,读通这个意思,这篇便吃透了。
秋玉恒心想这有什么读不懂的,正要说,突然脑门开窍,撇着嘴说:不懂。
燕云歌哑然,很快笑了声,这都不懂。
秋玉恒被看穿,霎时间气弱了下去,过了一会才哼唧:反正我不懂,你要懂你教我。
见他这般无赖,燕云歌从容说:与其我教你,倒不如你去祠堂给老祖宗多上几炷香,兴许他们还能显显灵,梦里给你使个神通。
就知道她没这么好说话。秋玉恒顿时泄了气,好兴致全败了,这会别说看书,连刚才的期待劲也没了。
若说耐心,燕云歌有一等一的耐心,但从来分对象是谁,前世她读书时给人讲学,极其详尽,今生在山上抄佛经,遇到其他弟子不懂,也会耐着性子解释几句,但对秋玉恒,她确实懒得废一点心思。
如今更打定主意要走,自然也是继续冷着秋玉恒为好。只是他难得看书
这般想,燕云歌起身到秋玉恒身边,你春后要考武学,与其看六韬,不如看看孙子、吴起兵法。说着,提笔写下几本她推崇的兵书。
秋玉恒盯着纸上那一长串的漂亮的行书,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很快极力忍住。
这几本你先看,看到哪里不懂再问我。
见她说完要走,他想也没想地将人拉住。
燕云歌眉头一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