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对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给予了无限的耐心与心，几乎是尽其所能地完成她一切要求，甚至肯以皇帝之五投地，让妹妹当骑。有一次，他们这样戏耍的时候被庄妃皇太后见到，将福临狠狠训斥了一顿，还不许他用膳。但是，她却没有责罚建宁，甚至连一句斥骂也没有。

建宁遵照母亲的意思给庄妃磕了，称"额娘"。但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有额娘的，可是额娘为什么要着自己叫别的女人额娘，她抱住母亲的苦苦哀求："额娘，建宁不知自己错了什么事，额娘不要我了。额娘，你能不能再抱一抱建宁？"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真正地笑过。笑容，只是一表情，一礼节，是因为需要，而不是因为快乐。

母亲走了，就那样义无反顾地走了。建宁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不是一位母亲，而只是盛妆重裹的玩偶，被装殓在一只鲜环护的棺材里，随着阿玛皇太极殉葬于地下。

绮这才低下，猛地抱住女儿，将脸埋在女儿的发间，剧烈地颤抖起来。建宁原先因为母亲教过不许哭，门后一直忍着，忍得眶发疼也不敢哭，可是一旦投母亲怀抱，闻到那亲切熟悉的母亲香，却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额娘，别不要我呀，建宁以后会乖的，额娘，你抱我，别放手呀，别跟我分开，抱我……"

幸好还有福临哥哥。

庄妃对建宁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温和得既不像一位母亲，也不像一位太后，倒更像是邻居或者客人，看到她闯了祸也不会打骂，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有福临一份，也必然有建宁一份。里所有的人都说太后真是太仁慈了，将建宁上了天。可是建宁却觉得茫然，因为在太后无穷无尽的恩遇里，她受不到任何的怜或者一丝意。她形容不是哪

她的话，让多尔衮这个昂藏七尺的大男人也禁不住角，可是绮却忍心地只没听见，对着庄妃拜下去，行诀别大礼。反是庄妃劝："你就再抱一抱她吧，别叫孩心里一直留着疙瘩。"

在天之灵也是安的。"

建宁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母亲的那一低，她不明白，母亲可以怜惜一只断翅的蝴蝶，为什么却不怜惜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当时，刚刚晋升为皇太后的庄妃大玉儿与辅政王多尔衮正对坐着商议登基大典的细节，看到绮的装扮言行，都既惊动又敬佩，久久不语。是庄妃先开："难得你如此忠心刚烈，我倒不好劝你，违了你的心愿了。我若不是因为福临年弱登基，也必然追随先帝去了。既这样，你请放心，我必不会亏待了建宁便是。"

她的脚步并不见得沉重，甚至也不踌躇，只是比平时略见急促。然而经过门槛时，她停了一下，弯下来，拾起一只断了翅的蝴蝶，将它轻轻放在一丛兰树下，便继续往前走了。

她哭得那样伤，那样痛，就是铁石心听了也会动情。然而为母亲的绮，却只是浑一震，手上微微用力，将女儿再抱了一抱，竟然转放下，撒手便走。自始至终，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悲苦，并且在她放下建宁后就再也没有回看一，一直一直地走去，走过永福的长廊，走女儿的视线，从此再也没有回。

而建宁的童年，也成为另一件昂贵的殉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