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冬轻拍了下自己的，真是一怀就忘事。她从后站着的玉梁怀里拿过个小布包袱，平铺在书桌上，打开，指尖轻抚着包袱里一摞有了年岁的麻黄纸，鼻一酸，忍住悲痛，笑：

小院十分净，左右是十几间一模一样的二层藏书小楼，正前方的小楼上题着“求是”二字，如此朴实风度，正如杜老先生本人。

杜明徽也不见外，让旁边伺候的小厮将新画的幽兰收起，又叫人再添来两个炉，再给丫拿个厚厚的靠垫，别上茶，兑蔷薇来。

“未曾听过。”

沈晚冬一愣，父亲的这个字，天下间也只有唐令和她知了，杜明徽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他竟识得父亲？不会吧，父亲不过是一穷儒，怎会结到杜老这般份地位的人。

“我都忘了。”

说到这儿，沈晚冬低浅笑，有些不好意思：“丫也算个生意人了，以后若是书斋修起来了，想请些有名气的先生来选程墨，将书和卷卖给赶考士人，再请些极通八和五经的大儒，来批阅士答卷，也不会多收银钱；对那些寒士，若是真穷的揭不开锅，给他们活计，或校经籍、或帮着丫的书斋编印新书……总之丫的书斋，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大庇天下寒士俱颜也。”

没错，这的确是老友钦善的笔迹，

杜明徽失否认，中闪过丝慌，不过很快就恢复常态，避开这个话，转而笑：“你今儿来见舅舅，不会只是请安吧。”

沈晚冬接过丫递来的蔷薇，喝了，脸颊有些绯红，笑：“丫小时候家贫，父亲酷读书藏书，可大多数买不起，听闻官家贵得了善本，心里实在羡慕得，可他份卑微，又不了人家的门，常常叹：那起沽名钓誉的呆只收藏，自己不阅，也不与他人借阅，实乃古籍之大劫！”

“您，您听说我父亲？”

房其实就是个小院，院门的匾额上题着“不舍斋”三字，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不舍。

“啊？”

“丫，来了呀。”

杜明徽大惊，手一抖，茶竟跃了好些，他也顾不上，将杯递给旁边伺候的小厮，手来回在下裳抹净，捧起那摞发黄的纸细看。

去屋内，沈晚冬只觉得一阵又又香迎面而来，四下看去，书房堆满了，有兰草有、有杜鹃有仙……四面是两人来的书架，最里是一方大书桌。

闲谈了几句后，杜明徽仔细问了定民变之事，沉了片刻，似乎在盘算什么。不过很快恢复常态，笑着说：“听说你要修个藏书楼，将好书供天下寒士借阅？”

“舅舅，丫这次回了趟老家，找到先父遗墨，特意带来请您瞧瞧。”

杜明徽今儿穿着家常燕居长袍，白发用青布包起，倒真有几分唐人隐士的风骨。他此时正站在桌前，手里拿着狼毫，将比在里抿了下，随后在宣纸上画上最后一笔。

“好！”

随后，杜明徽笑着招手，让沈晚冬来坐到书桌跟前，还说了，以后就像文珊一样叫他舅舅吧，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太过客气。

杜明徽越听越喜，就连角的皱纹都透着赞赏，拊掌大笑，忽然又哀叹了声：“钦善若是晓得你今日了这些了不得大事，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