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再不适合，也只能这样了。

严馆雅看他微侧，低用手围着划火柴烟。沉的天下，他手心中微弱的光，稍纵即逝。

“之前在哪？”

“还好。”

心突然漏了一拍，她转，一片棕占了满目。

严馆雅没想到他回过吴州，小脸瞬间白了，幸好有沉沉的天作掩饰，倒没显得过分失态。

火车可以直抵，离吴州只有半天的路程，可笑的是，他却和她在那里彻底断了联系。

“……方便方便！咳，馆雅，这边就给我了，你要不先去休息会儿……”

院墙边上，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吭声。

明明是他喊她来，却只有她一个人说话。严馆雅心里隐约恍然，他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把想问的都问了，免得怨怼。

凌正却听懂了她的意思，浅浅地嗯了一声，移开视线，继续烟。

凌正站在原地没动，询问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严馆雅一气，终于了。

这里没有清净地方，都是伤员，显然不适合聊天叙旧。

突然，远的一声呼唤叫醒了两人。

竟然，是在平桥。

凌正先抬手朝伤员和展薇简单敬了一礼，转而望向严馆雅，看着她乌黑的发，开：“方便聊聊吗？”

冬日的傍晚，天总是黑得很快。凌正完最后一，吐个不太成型的烟圈，将未熄的烟扔在脚边，军靴轻碾，问了他最想知的问题。

霎时，两个人复又僵住。“哥哥”两字恰巧被她咽下，此情此景，更显得暧昧不清。

那人个，严馆雅偏不肯立刻抬，余光只能瞥见他凌厉的下颌。

“凌队！”

“走吧。”

有个男人站在她背后。

是那群和他一起来的飞行员。

严馆雅艰难挤这句话。最烂俗的问候，其实就是她最想知的。

严馆雅听见第一句，只觉得呼都快停滞了，嘴嗡动着，半晌没能吐一个字。心突然很重，随着越来越沉闷的起搏，一一地疼。

学文学？燕大什么学科不甩金陵女大十条街。凌正皱了皱眉，倒也没立刻拆穿她。一时间，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这几年，还好吗？”

严馆雅有些无措地望向凌正，却见他顷刻抬脚要走，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腕：“阿正……”

“嗯。”

那光，落在烟上，在面前中一闪一闪地，灼她的。

“那吴州的宅怎么空了？”

“当飞行员吗？”

严馆雅像是不会说话似的，磕磕，字不成句。

不远又有人喊了他几声，隐约能望见队友着急张望的影，显然有任务下达。凌正不再拖延，利落转，跑步前。

间隔五年，依旧是一幅熟悉的兄长吻。像少时闯祸被抓那般，严馆雅咬着下，声音细若蚊：“想来金陵学文学……”

严馆雅愣怔着看他渐渐跑远，跑到队友面前敬礼归队，一群人走大门上了卡车，之后便再也不见。

穿堂而过的寒气被风骨里，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你在这儿几年了？”

“空军第五大队一分队，有事去航空署找我。”

“你怎么……是在队，烟的吗。”

展薇看两人之间气氛不太好，忙来打圆场，又暗暗在背后扯了扯严馆雅的衣角。

“平桥，中央航校。”他忽而直视她，缓缓：“再之前，往辽州跑了半年多，跑着跑着就回来了。”

他两指着烟前端，着，让那烟肺腑：“两年。”

了汉中，那男人的大队在汉中驻防，恰好拿到，一来二去两人就聊成了。这回寒假她原本闹着要见面，她男友不让，听说在宿舍哭了好几天，你说这算什么……”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严馆雅猛地抬，恰好对上那双粲然的黑眸，整个人都要溺在里面了。明明想说不方便，却怎么也说不。

五六年过去，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独立，可一对上凌正，她还是这般怯懦无用，连拒绝都不到。

毫无征兆地来，匆匆忙忙地走，天上地上都是飞也似的停不住，真是空军一贯的作风。

女孩不再言语，似乎到了他提问的时候。指尖的香烟已经燃了大半，男人轻轻抖去烟灰，淡声问：“怎么没去北平读书？”

她忘不掉他，想见他，又不敢与他重逢，怕的惧的就是此刻。

严馆雅心里藏着事，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不知怎的，好友冷不丁没了声，她有些诧异地抬，却望见展薇神古怪，一个劲儿朝她后打手势。

她知他是谁，却没想到他会单独跟下来。

凌正顿了几秒，没等到女孩说话，只得微微侧，不着痕迹地移开手腕。

*

那天，齐鹏给了他半小时的假，他却只待了十分钟。

一旁坐着的伤员见到是长官来了，挣扎着想要起敬礼，被凌正摁住肩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