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枚莹白温的平安扣就静静地躺在手边，拓跋鞅将它拿起，放在手心。橙黄的烛光映在玉扣上，愈发显得它晶莹剔透，隐约有细纹在其中脉脉淌。

他可以教她读书习字，陪她四时赏景，如果她嫌弃这院落破败，他也可以带她去更远更的地方看看。

的麾下有千万人追随，只盼您能始终记得……”

他总是睡得极快极浅，且极少梦，可是今晚却好不容易才勉眠。到了半夜时分，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硌到。拓跋鞅迷迷糊糊睁开，借着微弱的月光，向枕边望去。

如果，她是个凡人就好了。

烛火骤息，屋内陷一片黑暗。

他又开始发神经了，一堆正事不，却幻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正因为那小妖被困在玉里，所以才会待在自己边，如果她真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又怎会心甘情愿陪他过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

只这一望，却让他立刻清醒了。

拓跋鞅据她言语中不经意的吐，翻遍了所有志怪书籍，都没能找到类似的故事，更无从得知她的来历。当然，他也搞不清自己这么衷于她的来历是为了什么，但每次和那小妖分别之后，在十日漫长的等待中，拓跋鞅总忍不住幻想。

拓跋鞅将白玉平安扣拎在手中，第无数次反复细看，他觉得，其实自己不是在看一块玉，而是在看一个人。

他

原本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玉牌，上面刻着“月红”二字，和这枚平安扣穿在一起。下葬时，拓跋鞅只将玉扣留下，却将玉牌放了棺中。

夜沉沉，秋月如珪。

这个小字叫“月红”的女人，终于，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一个普通的、真真切切存在的姑娘，每天陪在自己边，会哭会笑。就算她样貌丑陋，贫寒，目不识丁，只要能和他说说话就好。

什么时候到别人来教他怎么了？对于他来说，本没有无法舍弃的东西。

尽他不愿承认，可他的生活从三个月前开始，就被彻底改变了。以十日为界，每天都活在一难以言说的期待之中，而明天，他又可以听见她的声音了。

或者说，是一个小妖。

她应当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妖，整天糊里糊涂，完全搞不懂凡间的事情。她的修为也很差劲，甚至可能连人形都修炼不来，除了声音还算悦耳，基本一无是，毫无威胁。

一缕烛在前爆开，拓跋鞅嗤笑了一声，随手合上书页。

*

虽然这小妖有时聒噪了，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添麻烦，可他想，他是可以容忍的。甚至再稍稍纵容些也无妨。

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至于原因，他心里很清楚，无关思念和内疚，而是一解脱。

这是他那个可怜娘亲，上唯一值钱些的东西。

拓跋鞅静坐在桌前，神地望着摇曳的烛火，手中的书页纹丝未动。他清清楚楚地知自己在发呆，却无论如何都拉不回思绪。

“杀方能成仁。”

何谓“杀成仁”？

如今已至秋，屋内却只有一床薄被，拓跋鞅并不在意，直接躺下合衣而眠。而玉扣则像往常一样被他放在枕边。

他不知什么叫“杀成仁”，只知什么是“不择手段”。只要能为他所用，就不必急于舍弃，一直利用到彻底无用的那一日便好。

他的脑海中，一会是杂纷扰，一会又是秦竹对他的告诫。

想到这，拓跋鞅不禁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将玉扣握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