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谢意

小朋友被驳得哑无言，却不肯认输：“那谁来帮你妈妈修电灯泡？”　　“妈妈有朋友姜叔叔呀，姜叔叔是警察，不但会修电灯泡，还会biubiubiu地抓坏人。”　　“好酷啊！”小孩计较得快忘得也快，刚才那较真劲立刻被憧憬取代了。　　理说三四岁的小孩尚不能记事，这段小小的篇章却始终躺在娅枝的记忆里。后来的许多日，当娅枝因为不肯站起来回答问题被老师叫家长时，当外野餐别的小孩都表演才艺，而娅枝瑟缩在妈妈后时，当她们去新班主任家拜访，娅枝背着手不肯问好却一缕烟钻卧房搞破坏时……　　“这孩，”向妈妈总是苦闷地说：“娅枝小时候不这样，很光很大方的。”　　变化的发生，究竟是沙丘移动一样潜移默化的结果，还是最后一稻草落下的整个过程？娅枝和向妈妈虽然彼此置着一气不说破，可谁都心知肚明，看似先积聚再坍塌的沙堆，也总有那临界的一颗。　　也许是小娅枝好心给陌生人指路时，向妈妈拖着她躲瘟神般地快步离开，指痛了孩幼的手腕；也许是小娅枝想像其他同学一样结伴回家，来到校门却没有接到女儿的向妈妈疯了一般闯警察局，回到家后一次对女儿大发脾气，说以后不让娅枝上学了，好好呆在家里哪都不要去，引来邻居们相劝才作罢；也许是电线和椅太冰冷，刀片的反光又太刺目，年幼的娅枝过早地受到了活人和死亡的距离；又或许，是跪在她面前痛苦的妈妈让她疑惑，原来大人也这样怪异可怖；又或许，是妈妈抹着泪藏屉的病历和诊断书，让娅枝看世界的睛迷了雾，她不知还有什么可以信任。　　前方的路布满棉糖状的细丝，黏黏糊糊缠绕不清，她只有当下了，只想汲取旁人的关注和一关，看起来和别的小朋友不太一样也没有关系。　　反正没有明天，别人不会记得。　　——　　娅枝第一次来到银行营业厅的二楼。　　她在电影里看过类似的桥段：一位衣着朴实的老者或妇人排在队伍中，没有人将他们放在里，当他们排到前面对柜员说“我要存X百万”时，员工的态度则顿时转变，恭恭敬敬地将客引向二楼的贵宾室：“这边请。”　　影视艺术追求的总是反差效果，以更好地服务观众，提供最大的代，于是跟班阶老大、麻雀枝化凤的桥段层不穷，真实却不堪考证。隔财务科的小李就很赞同娅枝的看法：“我们这些在银行工作的，多厚的钞票都见过，不过，不是上面有监视就是周围有枪。不看到的是几百万还是一千万，只要不是自己的，在我们中就跟学校里培养手速用的练功券没两样。”　　“那些柜台上班的更是见怪不怪，见都没见着，单凭耳朵听见一个数字，就能双放光反应烈得跟怀似的，亏他们想的来。”　　虽然没有心怀太大的期待，娅枝隔着门打量贵宾室里的装潢时，还是慨了一下楼上和楼下的天壤之别。红毯、茶几、油画……想到卢定涛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坐在一室红光中端着咖啡忽悠人家买基金，或许还翘着二郎打盹，她脑补了一番这场景，心里酸酸地有嫉妒，又不服气地觉得大上的职业也不过如此。

就像我的爸爸是教授，你的爸爸是医生一样，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