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尘聚

娅枝何其希望，妈妈的发病只是一次偶然，但这苍白现实中的偶然终究不多，一如平静难以持续，变动才是永恒。　　这天娅枝刚走到家门，便听见门内有争执声，其中一个声音是向妈妈的，尖锐却单薄，激烈得苦涩、悲怆。她似乎是在大声地哭叫，哭叫中夹着一些压低压哑了声音的、“为什么不放过我”之类的话。　　这么些年过去了，妈妈发情时的声调状态依然如往年一般，以至于那天卢定涛重复“别抢我的宝贝女儿”时，娅枝的甚至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前立刻浮现妈妈嘶吼奔溃的模样，一如亲见。　　但今天，向妈妈并不像是发病。因为门内那个和向妈妈“争执”的对象自己走了来，握着钥匙的娅枝一时怔在原地，她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前的信息太少又太奇妙了，她看到门内的向妈妈眶泛红，却情绪稳定地笑着，娅枝很难将妈妈的神情和刚才的声音联系起来。　　娅枝没有反应过来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想不起来，这位手拿文件夹从自己家走来的中年女人是谁。　　她见过这个人。女人留一练的短卷发，刺绣的中老年短袖上衣、微喇长和细方框镜，都很容易和退休教师或社区之类的刻板印象对接，娅枝不由得在妈妈的社圈中搜寻这样的人，却摸不到丝毫绪。　　“娅枝，去送送和阿姨。”　　似乎万般迷雾中，唯有妈妈的这嘱咐是真实存在、清晰耳的。于是呆立的娅枝终于找到了可以的事，她心下微微释然，伸手带上家门的同时，也将“和”这个姓氏刻意地安放在心上。　　“你妈妈心理压力大，你要多关照。”女人先开，倒使娅枝免去了尴尬之苦。　　娅枝觉得这并非纯粹的叮嘱，更是对之前房门中传对话的主动解释，向妈妈离异多年又患病，所以她的心灵蒙着愈积愈厚的尘，正因为她心理压力大，所以院不久的她面对登门拜访的朋友，自然会将积聚下的负面情绪尽情发。解释得通。　　内向的娅枝惧怕与生人同行，每当空气静默，连两人步伐恰好同步了这事情，都会及娅枝的神经，使得她脚步和脑一起紊，不知如何是好。　　娅枝想和女人找话，却不知该找熟人的话还是生人的话，她只能勉力确认一下：“我好像，见过阿姨？”　　“娅枝记真好。”　　娅枝便又慌张了，记不起来一个见过的人，这算是及其蠢笨和不敬了，却反被夸记好。　　“我叫和惠风，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两岁呢。”女人看了娅枝的茫然，笑着解释。　　娅枝便也笑了，院内刮起了一阵低风，她裹了外搭，站在院门对和惠风别。　　风竟愈加急了，娅枝顺着狷狂飞舞的叶看去，叶和塑料袋飞向的方向也有一个人。　　那人衣衫灰蒙蒙的，他抬起大的手掌，压住面前摊位上一张意图随风溜走的砂纸，目光却直直地盯着娅枝这边。风雨来，那人却不像有收摊撤离的打算。

团的解开。但她依然心存疑问，向妈妈躁郁症的复发，难真的和姜叔毫无关系？一桩贪腐案，娅枝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它和妈妈联系起来。　　“姜叔，你和我妈妈也这么多年了……”娅枝忽然换了轻快的气，望着那路灯牵一笑。　　“你这孩。”姜叔也笑了，大手一摆向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