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和惠风还不太会讲普通话，她笨拙地说：“对不起。”

照。”她说。

“阿姨，和，阿姨。”牙牙学语的娅枝在妈妈怀中呢喃，她也望见了地上的殷红，此时已被踏实了，死死地嵌在和惠风离去的脚印里。

两个女人的决裂发生在一个冬日，那时和畅尚未生，娅枝只有两岁多。当和惠风将一些材料给向妈妈，央她替不会写作的自己拟上一封信，并且代要写凶手的暴行如何残、让读者也认为杀人者万恶不赦时，一直疲劳应付的向妈妈终于忍无可忍，她将东西一脑地扔向和惠风，和惠风的脸被笔锋划，淌着汩汩的血。

和惠风再来时，已是多年之后，那天娅枝刚刚去上学，向妈妈开门的那一刻，两个女人都在心中哀伤地想——原来她也衰老了这么多。

这样的争执并非十几年间的第一次，只不过，大多数是背着娅枝行的罢了。

和惠风始终不愿接受，向妈妈宁肯将这样的同遭遇者拒之门外，一次又一次。

是命运，将一个勤劳果敢的农村妇女，生生迫成了如今的模样。和惠风学会了认字，她每天报纸，了解各刑侦新技术，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上网发帖。她开始和代表、官员打，她一个人组织起几十人的民

向妈妈封闭自我，逃避现实，几乎不愿与外人；和惠风则四活动，召集受害者家属们成立协会，互帮互助。

和惠风怔然，她地鞠下躬，久久地不肯起，任由鲜血大滴地在雪地上。

和惠风和向妈妈的关系复杂微妙。她们是同病相怜者，各自在连环杀人案中失去了女儿，各自与丈夫离异，又各自地与第二个女儿相依为命，和惠风的协会成员信息表里有几十个名字，可是和向妈妈相比，没有哪个人有着同和惠风相似至此的遭遇，这或许无形中构成了和惠风执着于向妈妈的原因：如能与向妈妈同行，不幸的自己便不再是独，便有了偶，无独有偶。

向妈妈恨不能使自己失忆，好忘掉那可怖的过往；和惠风却要一遍遍地将惨案提起，发誓要亲手找凶手。

和畅尚小时，和惠风很少陪伴女儿，所有的力都投在挣钱养家和为大女儿讨说法上，待到和畅长大了些，和惠风就带着女儿上班，让她参与自己持的那些社会活动。

向妈妈极力地控制和守护二女儿娅枝，对她隐瞒当年的真相至今，几乎达到了极端的地步；当和畅问起和惠风的死因时，和惠风却选择坦然相告，不但如此，她还给予女儿最大的自由，教她勇敢地面对各困难。

和畅也不是生来懂事，而是妈妈如风如火的情影响了她，让后来的她成长为泼辣又无畏的利落孩。

两个女人的格截然相反，和惠风农村，利落，向妈妈是大家闺秀，秀外慧中，娅叶之死让两个从未有过集的女人相识，向妈妈起初动于和惠风的抚，后来却愈来愈不堪于她的行事方式——

那一回，向妈妈没有发狂，也没有痛哭，她异乎寻常地平静，翻动着那封申请重查B区杀人案的签名信，她问：“重查，又有什么差别？”

“DNA技术近年已经广泛应用了。”和惠风在当地报纸上，读到了本地首例靠DNA比对抓获犯罪的刑侦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