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合调查。”警察冷冰冰地说着，将一叠现场照片推到他面前。

那一年，韩三成十七岁。

那是他第一次正对着日光，脸上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冷酷，一双邃的似是望尽了沧桑。他说了六个字：“对不起，请问吧。”

于是韩三成不再挣扎，并不是那份案底起到了怔慑作用，而是警察的话彻底地击碎了那重屏障，将事实彻底地呈在面前——他的世界只有她，如果她没有事，他韩三成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她没有被人所害，警察又怎么会让他“说清楚”？

他们问什么，他答什么，不论那些问题与他有关还是无关。人一旦将心麻木了，周遭的一切便刺它而不动，它而无伤。

午后的日光穿过薄窗，抚过少年单薄的背脊，意地停留成一光斑的形状。韩三成伏在办公桌上不言也不语，警察们听到红发文的他低低地啜泣着，那啜泣最后演变为号啕大哭，又变成已经榨尽了分的沙哑吼。

“你有案底，”办公桌背后的警察轻轻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将韩三成放开：“当然可以走，但说清楚对你更有利。”

韩三成缓缓地直起，让脊靠在质地的椅背上，似乎又变回了叛逆不羁的模样，日光从他的后转至发梢，渐渐地投在瘦削面颊上。

苏醒，将复作恶。死者的家人却不认同这些猜测，他们反复地向警方调，女儿生前曾不顾家人阻拦，和附近一个名叫韩三成的不良少年来往密切，似乎厌恶极了引诱女儿误歧途的那人，认定他便是杀人凶手。

韩三成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他想再去远远地看一女孩的家，他记得清楚女孩的妈妈是个凶狠的女人，嘴角上生一颗红痣，会对他骂难听的话，会挥舞着球让他离她的女儿远。他韩三成不怕女人，更不怕挨球，但天使已不在那里，他曾经多么傻啊，竟以为自己得上去那别墅林立的院，因为她而得上，因为她而不畏一切！

韩三成回到了旧时“朋友”们中

韩三成离开了警局，他隐约听到那冷冰冰的年长警察低声说：“不会是他。”他便笑了，在写着Police的蓝白条墙外笑得很大声，他并非故意要那些人听到，而是真的觉得好笑，是不是他，又有什么意义？被你们以这突兀蛮横的方式，生生地破碎了希望的人，难还应该恩德吗？

警方迫于家属压力，便传唤韩三成到警局接受询问。听闻女孩死讯，韩三成惊怒地踢翻了警局的长椅：“不可能！”

“合个！”韩三成劈手夺过，将那些目惊心的东西撕扯得粉碎，转便要夺门而。

破敝街，暗巷角，那里才是他该呆的地方。命运，本不会因为一次跨越阶级的殊遇就改变，是他妄想得太洋洋自得了，竟胆敢黄粱梦。

直至被警察们坐回位上，韩三成依然嘶吼挣扎着，他并不相信在警察局大喊大叫会有什么实质的作用，但至少，声音能屏蔽些什么，喊得足够大声了，就能平地搭起足够大的屏障，将现实统统屏蔽在外，屏障里只留下光、空气和他的天使。

其余的，他什么都不要，也就什么都不顾了。

韩三成纹丝不动动，他没有避开警察直视的目光，也没有避开直照他面容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