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她学数学可了，肩上有一杠。”娅叶兴致极地坐直了，她本来还要再说下去，却被边呼啸而过的渣土车吓得靠在了卢杰上：“叔叔小心！”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娅叶发的声音、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提醒着他，副驾驶位上坐着的，是他好兄弟的女！而他，是禽兽，是怪，是本不该存在于世间的恶毒。

“原来爸爸骗我。”娅叶嘟起小嘴。

“好。”卢杰放下手刹，却依然犹豫不决，只听见娅叶又喃喃地说：“叔叔和我爸爸，小时候也是像我们一样的好朋友吗？那你们为什么不会呢？”

“喏，这个是橡。”娅叶想要拉开展示给卢杰看，却发觉已经纠缠成了一团，怎么也理不清楚，只好将它一脑地揣回袋中：“等我的好朋友回来了，我们给你看。”

卢杰抬起目光，望着那个牵扯到他的命运的小女孩，他抬起微微颤抖着的手指，试图和她搭话：“你手上的这个是什么，看上去很好玩？”

卢杰松开娅叶的小手，俯下对她说：“朋友没来的话，还是先回家吧，别让

卢杰恨不得用最脏的话骂自己，他不知自己为什么偏偏这天就神魂颠倒，什么事都不小心，连车也开得歪歪扭扭。可这又的确不全是他的过错，娅叶对好朋友的描述实在是太生动了，让他幻想那个活生生的小女孩正站在车前方的路上，却又在忽然间，变成了一蜷缩在砖里的血淋淋的尸！

“不认得吗？”娅叶用手指撑着腮帮，像是在替卢杰想办法：“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她应该已经到院啦。”

“好主意，只是我不认得你的好朋友呀。”卢杰仍在用言语试探。

被牵扯的、与他系同一危绳上的同伙们也不会安宁，他们因他而坠地狱，就一定会图谋报复，他们不会放过他的家人！

娅叶的话语穿过空气，刺卢杰的耳鼓中，似是有非同寻常的威力，令卢杰莫名地到发麻，于是卢杰不假思索地松开离合，迅速地将车掉了个，着嗓对娅叶说：“我和你爸爸，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他该如何是好？卢杰平生从未这样犯难过。他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祈祷，希望自己看错了、记了，娅叶本没有现在现场；或者娅叶虽然现了，却并没有看见他整个的作案过程，只是看到“卢叔叔在奇怪地着什么东西”而已；又或者，娅叶站在那里的时候跑神了也好，七岁孩的记忆力又能有多呢？只要她不用心记住，回到家中就不会想到告诉任何人。

“你的好朋友是谁呀？”

卢杰单手转动方向盘，将车摆正了方向，右手悄悄地伸衣襟，将抵住娅叶后背的弹簧刀收起。幼小的娅叶尚不知，自己刚才的那一靠如果再多几公分，自己的就将被刺穿，血溅车厢。

这下，卢杰彻底地不再犹豫了，他一路驱车返回，将娅叶送回家门。

“叔叔，这是哪儿呀？”娅叶好奇地张望着窗外，卢杰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来到了西边郊外的一废弃工厂，他正踌躇着如何解释，小孩的注意力却转移得极快，娅叶用汪汪的大睛望着卢杰：“坐车真开心，如果叔叔把我的好朋友也带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