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什么用，该劝的、不该劝的，我当时都劝过了。嘴磨，也抵不过人微言轻，祖父既不愿意听，林府走到今天这一步，在两年前先帝驾崩、太登基时便已是注定的了。”

“这又与我祖父他名声民望如何如何好有什么相的呢？”林照苦笑，“怕是名声越好、民望越，反越是祖父的命符了。”

“他在朝野民间的声望那么，今上若真是宅心仁厚，为何就容不下林家呢？林府也没犯什么罪不容诛的大错，怎么就至于要抄家没族了去……”

这些事是钟意从没听过、亦没想过的，钟意在承恩侯府时，不过是一盏被摆起来装饰好看的人灯*，林氏只消得在她需要时能把钟意拿去卖个合算的好价钱便是了，自然不会去让钟意知这些，更别提与她参谋合计了。

“其实也不好全怪祖父不听劝，”林照把憋在心里闷得要生霉的牢话吐完了，也收回了些许理智，苦笑着淡淡，“其实应该说，在你、我未生前，自祖父把姑母嫁给贵妃娘娘的兄长起，有些事情，便早已注定了。”

“我早先便劝过他的，夺嫡是那么好掺和的么？中虽不受，可自古国赖长君，太长剩下的皇那么多岁，先帝百年后的事情哪里说得准呢？”林照越是回忆，笑容越发苦涩，“且若是贵妃当年能生便罢了，可贵妃连半个嗣都没留下，他们又还在折腾些什么呢？难还指望当年贵妃在时先帝连看都不看半的继后去争么？”

其实钟意也没有多么天真，骆贵妃和傅元后之间的龃龉斗争朝野内外都传得响亮，钟意不是不知承恩侯府因骆贵妃的缘故，或者因可能参与过的夺嫡旧事十分不受新君待见，但她原也只知骆家情况不好，万万没有想到，连同为姻亲的林府境遇都这么差了。

然一惊，正坐起。

“林家犯的，是站错队的大罪，是为臣却妄图手闱是非的大忌。”林照疲倦地垂下了，双微阖，有些事情压在她心实在是太久太久了，往日里无人能说，甚至连她祖父都未必愿意耐心冷静听她分析，今日碰上钟意，也算是一脑地全倒来了。

“其实已经算是很好了，”林照苦笑了下，带着抹淡淡的自嘲自我开解，“一朝天一朝臣，古来如此，更何况祖父先前的那些事……唉，我说句对祖父不大尊敬的，今上若是个心狭隘的，早便能砍了他以儆效尤，再抄了林府填充国库去。”

“其实说来也不过是成王败寇，胜者为王，败者认输，祖父也算是输的很面了。”林照安钟意，“至少今上看起来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也没有当撤职，还留给祖父一年多的时间来作缓和，一一地把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钟意仍还被这个消息震得有些回不过神来，也不知是在问林照还是自言自语地喃喃，“林阁老如何就至于要非退不可了呢？”

“如今林家能全而退，已然是现在这位陛下宅心仁厚，愿意给老臣们留一份面了。”

“祖父他当年既享过贵妃娘娘的荫蔽抄着捷径踩着旁人往上爬，如今落魄了，也合该旁人反过来再把突他踩下去了，一饮一啄，也是天定。”

是而钟意被林照的话一时震得三魂七魄都错位了大半，久久地作不半反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