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一脸莫名，摸不着脑地回望过去。

钟意竟然一时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僵着脸小心翼翼地望着裴度，喏喏：“陛下的意思是……？”

——关于这茶楼为何能在正大街这样好的地段到门可罗雀，且至今还未关门大吉，一直是洛城未解之谜之一。

钟意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想到：如果全庄朝内的范围内评选一个最能以言语利刃杀人于无形之中的人的话，这位皇帝陛下必然榜上有名，且名列前茅。

等钟意在后院休整完来，再路过小厨房时，发现哑仆已经在清洗里面的灶台锅勺，钟意暗暗一惊，还以为傅长沥他们回来了，等轻手轻脚上了三楼再一看：得，还是只宣宗皇帝一个人在，面前案上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却已都吃的差不多了。

裴度听了，倒也不恼，只嗤笑一声，冷哼着以八字评价钟意：“自作聪明，贻笑大方。”

“毕竟，你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谢朕，”裴度用十分严肃正经地语气说着一也不好笑的玩笑话，“朕也不知，也不能把你的心给挖来看看，是不是？”

再看裴度现下这一便服，钟意都莫名有些心疼这位皇帝陛下了，怕是这么金尊玉贵的一位主儿，从小到大锦衣玉地长大，还没验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怎么钟意自己都不知呢？

钟意默默闭嘴，心：她早该猜到会是这反应的，刚才还何必自取其辱呢。。

“陛下，这是都……”钟意一时有些难以置信，情不自禁地声问，“吃完了么？”

茶楼里面静悄悄的，三层楼的人好似都跟着方才闹来的那场追去了，整栋楼里除了端坐在楼上饿肚的皇帝陛下之外，好像就剩下了钟意和一个窝在小厨房烧灶台的老哑仆。

“嗯，”裴度手上的筷微顿，呷了手边的清茶然后抬反问，“怎么，你也要来一起么？”

也得亏这位命好，投胎到了帝王家，若是在普通人家，日后步仕途官场，必然是被当朝皇帝最讨厌的那类“直言敢谏”之臣。

后，还敢十分实诚地解释，“不过陛下千金之人，怕是看不上臣女这等微末之辈的激之心的。”

“不过，朕方才手救你，对于朕来说，自然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裴度抱臂前，挑眉望着钟意，闲闲，“不过，对于你来说，倒也确实得没齿难忘。既如此，你只是‘怀在心’，可不太行吧？”

钟意这才注意到桌上只有一壶茶和几叠看上去便没有任何卖相的瘪心，而这茶楼……如果钟意没记错的话，这茶楼的东西是全洛城里了名的难吃，茶叶的品相也相当一般。

“臣女恐自己多说句话都是污了陛下的耳朵，为陛下耳朵计，故沉默不敢言。”

“谢人的话，总得有表示吧，”裴度敲了敲案几，轻咳一声，近乎明示，“拿你最拿手的来。”

“朕快一天没吃东西了，”裴度见她不是装不懂而是真愚钝，黑着脸不耐烦，“去楼下的小厨房能吃的东西来，多加辣，不放糖。”

不过一直到钟意在小厨房里累死累活、忙前忙后地以一己之力折腾好几菜来，端上桌还被宣宗皇帝嫌弃地撵去后院沐浴，她都还没有明白，菜何时成自己最拿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