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便就要嫁人了，裴度一边在心里暗暗告诫着自己，一边又忍不住一寸又一寸地从钟意的脸上看过，那目光渗着难以形容的缱绻温柔，却又带着些微的痛苦艰涩。

“飞六，你要是不知情就不要说，省得还误导了旁人去，”下面蹲着的另一个黑衣人听到这里却是听不下去了，面尴尬地对最先发问的那个人解释，“赵小公别听飞六那个嘴上没把门的说，先前我与飞六

“你说谁啊？”黑衣人不以为忤，只优哉游哉地继续往自己嘴里扔了一块瓜，然后一吐两块瓜来，糊糊，“哦，你说陛下救的钟姑娘啊，你猜她是什么人啊，猜猜呗。”

己有生之年，最后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地、肆无忌惮地、打着关怀的名号，旁若无人地瞧着自己的“小姑娘”了。

——这次倒是既没有“下不为例”，也没有“反思一下你自己”，更没有“朕再给你一句教训”……不知怎的，钟意心中一时竟还莫名涌几分失落不舍来。

宣宗皇帝听罢却皱了眉心，似乎还面不虞地瞪了钟意一，然后冷声呵斥边的黑衣人：“送壶茶过来。”

钟意抿了抿，提着裙摆上了车。

看得钟意忍不住都有些迷惑了。

“她原来是什么人你不知，”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对边人挤眉，“但看陛下现在这模样，她以后会是什么人你还猜不来么？”

剑上血滴蜿蜒曲折，顺着宣宗皇帝的手势潺潺而下，钟意正不自觉地看得神，却听边的宣宗皇帝陡然开了，语调平平，听不丝毫的情绪来，只例行公事般客客气气地问钟意：“钟姑娘，你还好么？”

不过不等钟意更地品味下自己的百般心绪，两辆崭新的车慢悠悠地被驱使了过来，宣宗皇帝了，示意钟意上其中一辆去，然后再没看她一，转上了另一架去。

稍远，西山中腰的一隐藏在崇山峻岭间的别院里，一名黑衣人蹲在屋一边盯着梢一边磕着瓜，还闲闲地与边另一人分享，被分过去的那个却半不领情，着脸毫不客气地拂了开黑衣人的手去，面森森：“那是什么人？”

——恍惚间，钟意险些都要以为，自己是曾经过什么让宣宗皇帝十分左右为难的事情一般。

好在这一片诡异的沉默很快便被人打破了，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其中一个上前几步，跑到已失血而亡、正倒在血泊里的疯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险险将宣宗皇帝方才到上的那把青崖剑了下来，双手捧起，恭恭敬敬地奉到了宣宗皇帝前。

钟意恍惚了一瞬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问她话，不自觉地了微微发的嘴，喃喃：“多谢，多谢陛下手相救……陛下救命之恩，臣女没齿难忘。”

好似这般，宣宗皇帝才终于觉痛快了，了，淡淡：“下回小心些。”

宣宗皇帝于是便莫名地叹了气，招了招手，从另一名黑衣人手里拿了块帕来，接过那把沾满鲜血的青崖剑，着帕，一寸一寸地将剑上血了过去。

黑衣人噗嗤噗嗤吐两嘴瓜来，拍了拍手站起来，遥遥地向皇城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钟意于是便又十分莫名其妙地被宣宗皇帝用神压着足足喝了半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