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一定会有好多银的，都给你。

年节里，府里事也少，灵秀常常去找那几个相熟的小丫鬟踢毽，每次回来得一汗，衣裳也，发也。云娘嘴里斥责她，却还是帮她脸整衣衫。灵秀笑得，亲昵地环着她。

良？什么是良，穷书生，庄稼汉，还是夫屠？老天爷赠我这般容貌，如何叫我甘心嫁个匹夫，草草一生。

她盯上灵秀的睛，一脸平静，灵秀，你那只耳环去哪了？

就小厨房后边呗。灵秀躲开她的视线，坐下给自己倒。

云娘并不待见他，年纪轻轻的，排场却不小。她正窝了一肚火，语气不善地回话。

等咱们绣完这嫁衣，就有好日过了。阿就不用再去活了，嘿嘿。

像是最后的那弦崩了，云娘大哭起来，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两手发抖，自责地怒骂自己。

梁二任旧一副在上的样，追问：那你怎么会在这？

你每次说谎的时候，珠总转。你猜猜，你刚才珠转没转。

待她们走后，云娘从假山里来，脸都白了。见四下无人，她悄悄去了角门，大门锁。门脚边不知是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她捡起来，惊得跌坐在地。

这时，几个丫鬟婆走来，站在了角门边上，吓得她急忙躲假山里。那几个丫鬟婆在外面聊起来，刚开始声音压得低，后来越说越闹，一个赛一个地嗓门。她竖起耳朵，只听到了几句。

啊，灵秀摸上耳朵，一只空了，随后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许是玩的时候丢了吧。

阿，阿你别这样。灵秀将她揽怀里，啜泣着抓她的手。

阿。灵秀通地一声，跪在她边，带着哭腔，他会娶我的，等他娶了我，咱们就不用再过这样的苦日了。阿。

你在这什么。梁二爷厉声。

兜兜绕绕，她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也不知走到了哪，只听一声呵斥，站住。

嗯。云娘应声，偷偷抹了一把泪，怕她看见。

云娘拉住灵秀，将她拉到凳上，如鲠在，语重心长。

正值乍寒，草添新绿，柳新芽，一片盎然。她顺着小路摘摘捡捡，却不小心在这园里迷了路。

都怪我，是阿没用，呜呜，都是我没用。

是是是，我听大爷边上的一个小厮说，除夕夜那天就破了她的了。

他是什么份，咱们是什么份，云娘拍上桌，怒急攻心，随又放低声音，心平气和地劝说：他终究不是良。

即使你嫁了那梁大，也就是个妾。像他们这门大，妻妾成群，人人低看你，日后要受多少罪，你知吗。

灵秀着泪，满脸绝然，极其认真地说：就是作妾，我也愿意。我不要过那看人脸的日了。等我作了姨娘，阿你就再也不用去给人洗衣裳了。

云娘装作生气的模样，嘴角却要咧到耳朵儿了，就你嘴甜。

晚饭时分，灵秀回来，又是一脏。云娘冷着脸坐在桌前，灵秀嘻嘻哈哈地来闹她，被她甩开了。

谁知，灵秀立刻起反驳。

两人握的手，天壤之别。

哼，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家。他理了理禁步，带着一群下人走了。

云娘没作声。

云娘不依不饶，追问她，你去哪玩了，我明日找找去。

你是没见哪，小绣娘落后，大爷那叫一个魂牵梦绕。

他像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却又忍着笑意，低声说了句，跟我来。

她回神，见是梁二爷，领着一帮丫鬟小厮，在不远正瞧着她。

四张望，没个人影儿，她一筹莫展之时，却依稀听见一声女的惊呼。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近，似乎是墙那边传来的。见没了声音，她只疑心是自己听错否，正返回，那女的声音又响起了。

一般，平日里也不打扮，一心都扑在她这妹妹上，自然和旁人也没什么情。

未必，保不齐谁勾谁呢，苍蝇不叮无的。

先前还似吃了枪药，现在知谢我了。

云娘说完，将下午捡来的耳环放在桌上，两行泪簌地淌下来。

两人了园，云娘掐了个万福，恭敬地谢，多谢二爷。

丝线少了一样绿，外面铺不开张，我来拾些草叶回去染了白线，看能不能用。

了初五，街上的铺还未开门，绿的丝线缺了一样，云娘怕耽误时辰，去园里想些草，染了白线暂且充数。

我找不见回去的路了。

我看那小绣娘啊，没准能抬个姨娘呢，你看大爷多有兴，三天两地叫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