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飘啊飘地从帐上下来，落到床边，缓缓伸手，要去掐贺老爷的脖。然而指尖还没碰到他的颈项，贺老爷便两一翻，昏死过去。

白先生起搭了搭他的脉，回过：“无妨。”

少将军杯中的茶洒来了一些。

贺老爷面显得极为难看，像是走到了神世界的极限，只要再行一步，就将踏万丈渊，万劫不复。想到自己这些年日日吃斋诵佛，又何尝不是在还赎过去犯下的业障，可是只用此一桩罪孽，他便已重到要下十八层地狱，短短数年虔心礼佛，又抵消得了多少怨念呢。思虑至此，他还是极其痛苦地了：

“公可知此女生辰八字？”

贺夫人千恩万谢地接过，只听墨先生又：“此外，还敢问夫人，府上西南角可有别院？院中可住着一女？”

“我调了兵符，领兵包围四海镖局，顾家上下四十二，无一幸免……”

外一丈，少将军仍然闭坐着，像是没听见一样，墨先生与白先生二人平心静气，对床上的女鬼亦是视若无睹。贺老爷被吓疯了，吓得是，嘴里不住胡言语：“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求求你，是秦大人，秦大人，去找秦尚书，别来找我……”

一半焦黑，一半惨白，脸上两猩红血泪，眉心一朱砂痣，正死死盯着他。

贺老爷奄奄一息地：“若说杀伐屠戮，老夫生平，便只此……啊！啊——先，先生！——”贺老爷突然惊声尖叫。

昏死过去的贺老爷倒在床角落里，缩成一团，两手撑在后，还保持着仓皇倒退的姿势，他的下一片浇，竟是被吓了。

他回向屋内看了一，漆黑的门像一张大的，把世间的虚假与难堪都吞去，那些鬼魅都在幽暗里消散，那些苟且都沉睡其中，只留下一副脆弱不堪的真相。他又状作漫不经心地望了望少将军，可对有些人来说，真相哪怕脆弱不堪，却曾是他们活着的唯一支。

他们将屋内略为收拾了一番，打开房门，贺夫人一众人等已在外等候多时了，见到二位先生来，忙不迭地问老爷如何。

“贺大人心思郁结，在下已暂行开解，只是大人心力不支，现下又卧床睡去了。”

贺老爷顿时失了疯了，嘴里只不住大叫：“先生，先生！鬼！女鬼，你，你们看不见她吗？……”

墨先生如是答。

“这个……晚生不知，虽是晚生将其接回府中，但因其自幼无父无母，未曾见过双亲，是故，也不知是何生辰。”

少将军这才睁开睛，良久，长长呼一气，像是要把内污浊尽数呼。他饮了茶，站起来：“那便走吧。”

是你便屠了顾氏一族？”墨先生问。

白先生已将写好的药方给贺夫人，墨先生也回过，从袖中取一沓符纸递到贺夫人手上，嘱咐：“这些符纸，夫人拿去贴于各房门上，剩下多的，便拿到贺大人床前烧掉，烧时念诵往生咒，念上七七四十九遍，贺大人便可无虞。”

只见他睁开了双，脸上惊恐万状，手抖得像是风一般，颤颤巍巍指着床。床帐上，赫然一张鬼脸。

此言一，贺夫人与贺云礼登时面面相觑。贺云礼小心翼翼地回了句：“确有一女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