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说来。”

是日天未明,大理寺监牢门。

“连姑娘，你小心些。”单昀应一声，便见连笙从发间取一截银铁丝来。

说着又将板车往前凑了凑。

连笙尚还在狱中时，曾见每日寅卯之，皆有一老要来牢中倒夜壶，听过狱卒有人唤他老李的，今日她先来了一步，赶在老李现前将那粪车推牢中。此刻得大牢，她便赶寻到长青牢房门，揭盖放了单昀来。

那粪桶猛一凑近，气味直钻心肺，几个当差狱卒当即掩鼻退到一旁去,一面挥手：“走走走，赶去。”

这一声低唤伴

狱卒班之际，正见一缠布巾的妇人推了辆板车往牢门来。板车上两只大桶，还未走近,便先已闻见车上一异味,教人几作呕。

“你是何人？老李呢？”当差狱卒拦下那妇人。

及至了牢房,见四下无人，她方才直起来。

想是长恭信靠的副将，自当也差不到哪里去。

单昀讶然至极，亲瞧见连笙偷粪车、偷农，还折去官衙偷了一囚服与他。若非下境况急切，他定是要刨究底问个通透的，只因时间迫才未多问，于是老实换了囚服躲车里，便由连笙推去大理寺监.狱。

带来。”

单昀放哨，连笙三两下撬开铜锁，开门去。

第76章卷十三逆谋（伍）

连笙被他这样一顿训，只抬看他，见他年纪虽不大，言行却分外稳重，研判当下境况，亦是冷静清晰，不由便心生一些信赖来。

且看她偷东西的手，早已不是第一次了，还是位惯偷？

再见那妇人，形轻快，全然不见先时的哆嗦模样，张唤他：“你来把哨，我去开门。”

借了上一火光，遂而看清她面上凌皱纹原是褐黄纸浆抹的，也就只因牢门光线昏暗,她又半低着，故才掩了过去。她现下直了，将那桶盖掀开，便见一只桶里迅速爬一位着囚服的男来。

只见那妇人脊背佝偻，肩弓着,似抬不起来，猛然咳了几声,哑着嗓向那狱卒：“官老爷,老李昨闪了腰,让我暂代一代。老爷行个方便，我一个妇人家，也不大好,担不动那粪挑，推个车……”

他既如此说了，连笙便顿一顿，：“办法我有一个，只是避不了要委屈你与兄长……”

这男眉目分明，肤黝黑，一手执了一把佩剑，正是长恭边副将，单昀。

牢中昏暗，伸手几乎不见五指，连笙好歹一番辨别，才见墙角一堆草之上倒了一个人影。她忙地上前，轻声唤他：“兄长……”

那妇人便佝偻着背，哈腰一声：“哎……”

前男仰面倒在一草上，发散，衣衫褴褛，全然不是连笙走以前见到他的模样。他躺着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然而连笙赶蹲下，抬手拂开他面上发，却见他眉心皱，极痛苦的模样，于是又唤了一声：“兄长……”

一个贼？

数个时辰以前，连笙在后山上提让他躲空粪车里时，他还只觉满心讶然，倒不是嫌那粪车脏臭，而是前这位姑娘，看似规规矩矩，张却说一应行皆不必忧心，她今夜便去给他全数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