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未离开座椅，却被墨先生一抬手，轻轻住了：“你不必拜我，救你一命的人并非是我。”

“并非长那女模样，而是另有其人。”墨翎忽而笑，“是也不是？”

长恭一抬，倏忽对上他的目光，竟似被他看穿一般。

毕生挚。

“不是先生……”

“梦魇一说，只因境之人，若有能活着这幻境的，醒后便同历经一场大梦一般，只与寻常大梦不同的，这梦人，非普普通通旧梦，这幻境也非寻常幻境，是一魇境。”

长恭一时怔住，不能言语。

他低眉垂：“先生是如何得知？”

“素枝？”长恭诧然抬，“莫不是……”

前便听墨先生落落一笑，：“因我二十几年前，曾也救过一个人，陷在与你今日所遇一模一样的魇境里。只他陷得更，境后便一连昏睡许久，醒来后告诉我，他在梦中见到的女，并非是那女鬼，而是他的夫人，名唤‘素枝’。”

他蓦一回，便见连笙正躲在门后，神不知为何，竟有些怯怯的。

“那这魇境中的，可是厉鬼……”长恭话刚，却又蓦地想起一事，突然急急改了问他，“长恭还敢问先生，为何我在那境中所见，所见之人……”

“那先生为何称之为梦魇？”

“先生如何破梦。”

“这魇境依靠销蚀生者元气得以为继，境之人一旦沉浸梦中无法自，便会为魇境所困，直至所有元气被它吞噬，死在境中。”

长恭一时有些怔怔然，半晌遂又问他：“若我未能来，会当如何？”

“可先生破梦救了我。”

心喜，与书生白到老，却不想韶华空负。书生一朝平步青云，为仕途迎娶京中名门之女，便再没回来。那女在他成亲的当夜，穿了一红衣投河自尽，死后执念便化作一幻境，于人世间飘飘。你便是踏了这幻境当中，历了一场那女心心念念不肯忘却的旧梦。”

“正是，”墨先生笑望他，“当年与你一样陷魇境的，正是其时于北境征战的卫将军。我救下卫将军一命，方才被他奉作上宾。大将军误魇境的当时，正是卫夫人率兵征，打胜燕平之战，卫夫人受重伤，又得白先生医治，便从此后，我二人才被迎回卫将军府，从此随在将军左右。”

“无论如何，先生救命之恩，长恭无以为报，还请受长恭一拜。”长恭说着就要跪地拜下。

直至今日，他托这魇境，方才清楚正视了自己。

只是二位先生曾于早年间救过父亲一命，遂才留于父亲左右，却不想他二人所救的这一命，缘由会是如此。而父亲与他同历的梦魇，父亲在梦中见到先夫人，是因他毕生挚，自己于梦中见到连笙……

“用这玄铃。”他说着又从腰间取下一只铃铛来，正是长恭从梦中醒来，见他手上提的那只，通玄，铃心却是中空。只瞧他将那铃铛置在手上，：“这玄铃平日不响，但遇鬼怪而动，但闻铃音，小鬼魂飞，大鬼形散，厉鬼十丈不敢近。”

长恭求证一般，便见墨翎笑一：“是。”

墨先

他赫然有些赧颜，他于梦中见到连笙，缠绵梦里，与她夜夜相拥而眠，墨先生定然是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