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橙总算想明白了，他就是厌倦了，腻了她，但又不好明说，于是换方式告诉她：赶，我已经有别的猫了。

祈放，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她也想明白了，他那句醉酒后的你睛真好看，也只是一句随意的废话。就像路人看到开的潋滟的会夸一句这真好看啊，就像游客看到海洋馆里带着纹游弋的鱼会夸一句这鱼真漂亮啊，就像女娲看到成橙眶里自己的杰作会夸一句这睛真致啊。没有什么额外的情，更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是好看，鱼是漂亮，睛是致，她们都是随可见的件。全是约定俗成的死，被位权重者陈述没意义的事实。

成橙难过了照样给祈放打电话，想问他有没有空教教自己怎样拍好纪录片，她想把未来看到所有的世界都录下来，烧给弟弟看。她像往常一样回到别墅，执着的用座机拨他的电话，就像小时候在家里拨爸爸的电话一样。听到的不是他沉稳的声音，而是男人的息声和女人的叫声。

也许你很难相信，但他真的这么。

他始终不说话，连平时叫都有气无力的，只有看到祈放的时候才能叫一声声洪亮的哥哥，但成橙总要纠正他，不是哥哥，要叫叔叔啊

没人规定主人只能有一个，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不对等的关系，他可以在外面随意摸其他的猫，她却不到，她只能有一个供她吃穿不愁的主人，她只能在他的怀里打撒。

一个冷知识：狂拽酷炫吊炸天的闷老男人祈放时常带着两块表，小橙在的时候随便条别的，她不在的时候悄咪咪她送的。更换作极其熟练迅速。

爸爸妈妈真是作孽啊。她这个不合格的，又当爹又当妈，一个都没当好，也是在作孽。爸爸妈妈对不起她，她对不起弟弟。

罢了。而已。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相方式很好，自在，没有压力，可见的温柔了些。

没有人能不经过他允许接听他的电话，没有人能不经过他的允许爬上他的床，没有人能不经过他的允许妄图获得他的。

成橙看着指针一划过表盘上的刻度，近那个贵的12。她在想0：00，零倒是个圆的数字，没有其他多余的分支末叉，净净的，可以作为一个崭新的开始。

可她不想世人中的客观存在，她只想成为他心中的主观臆断。

弟弟走了，被死神一一拉走的，她抢不过，只好看着肤比床单还白的弟弟被推火化炉，他才四岁，还不到她腰的弟弟又变成了一堆小小的骨灰。

可凡事总有个万一，每次去医院看到弟弟饱受病痛折磨的样她都会很难受，难受了就想抱着人一起哭，也许她总在祈放面前哭，真的把他惹烦了，其实他也没有哄她的义务，但人悲伤的时候是表演不开心的。

她沉默着听了好久，确定那是祈放的息。

在这快餐时代，一切都来得这么迅速而猛烈，他肯两年的时间陪她玩个游戏，已经够长情了，何况归结底，她才是受益人。

她犯贱。

原来这是另一个更硕大更漂亮的气泡，啪的一声被人戳破。她始终是一只没骨的金丝雀，只是在十八岁那年外游历一番，从一个笼搬到了另一个笼。

她握住祈放的手，他最脆弱的地方还埋在她里，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但这也是她仅剩的骨气，她挤一个最好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