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撒手，宋宜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方才呼不畅，她整个人脸煞白一片，此刻一咳嗽，整张脸又染上了红，她缓了一会儿，缓缓站起，抬直视周谨，一字一句：“我宋宜以命作保，宋氏满门绝无反心。大人要杀便杀，要我画押便动手，我却还是那句话，大人最好有本事让圣上凭供词便要了我宋氏满门的命，否则我宋家但凡还有一人活着，便要翻案，拉你北衙第七卫陪葬。”

宋珏话说得很艰难，嘴开合了许久，却没发声音，好半晌才有气无力地吐一句：“婉婉，听话，你扛不住。”

他走近，脚步声在这空的刑房中激起了回声，伴着火星的爆炸声，颇有几分鬼魅索命之，“陛下知我北衙与你宋家素来不合，先前才让御史台那帮孙去提人京，既是顾着御史台的面，也怕若我北衙单独前去，你宋家便没到皇城脚下来跪下讨饶的命。既如此，如今圣上却把你宋家到北衙来审，人都说文嘉县主聪慧，竟连这意思也看不穿？”

周谨却没让她息一分，再次将她拎了起来，扔至宋珏脚下。

宋宜突然有些乏力，方才被禁军一路暴地连拉带拽押到这北衙来，她尚且未完全脱力，此刻双脚却似失了所有力气，竟是半分也支撑不住这本已疲倦消瘦的，颓然跪了下去。

“——是你爹辞官前保举的大将，怀化大将军周林佐！”

继续加重，他俯下，在她耳边：“宋宜，你可知那临阵倒戈的大将是谁？”

周谨怒不可遏，扬手便给了宋宜一掌，“文嘉县主，还真是可惜了这副好啊。”

宋珏艰难地动了动，看了脚下的人，低声唤了声“婉婉”，他尽力去看她上有没有带伤，寻了好一会儿，这才放下心来，“既无事，乖乖画押便是，别惹这帮蛮。”

周谨脚步停在她后，那黏腻的

宋宜先是一哆嗦，似是惧怕一般，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才回过神来，却已没了再站起来的力气，只得拽住了宋珏的衣角，带着哭腔喊一声：“哥。”

周谨啐了，“与此等渣滓同姓，奇耻大辱！”

宋珏被吊绑着，发披散盖住了脸，从宋宜这个角度看过去几乎只能看到一片血模糊。她还能认他来，全凭了他脚上那双靴，那是去岁团年时她亲自为他挑选的，作为回礼，宋珏才没顾大嫂的喜，将那狐狸袍送给了她。

周谨冷笑了声，“宋宜，北衙和你宋家素来不合，明争暗斗了几十年，你以为能逃过陛下法吗？”

两行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宋宜连人带声音都在发颤，“不，绝不。”

周谨松了手，“宋宜，我再问你一句，你还敢不敢答，你爹到底有没有同晋王勾结谋反？”

“哥。”宋宜撑着站起来，去看他前的伤势，却不敢妄动，怕撕裂了他的伤，“你既然如何也不肯松，又怎能将我推至这不孝不义的境地来？”

刑房中的人是宋珏。

宋宜被这一掌扇得站立不稳，重新跌坐回椅中，人还尚未坐稳，整个人已被周谨拎了起来，直接拖至了隔刑房外，周谨的气息呼在她脖颈，在这寒凉天气里，惹得她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