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闻言手下一抖，刚裹好的一个角黍还没等缠上草绳就在手心儿里松开，白的糯米四散地落回盆里。她又何尝不想送儿去念书，但是如今家里的情况，供一个孩都已经很是吃力，哪里还有钱再送去一个。抬见荷和博宁都瞧着自己，她抬手把额前的碎发抿到耳后：“博宁年纪还小，在家让你大哥先教着就是了，他的跟个猴似的，去学里还不得给人添。”

荷看到方氏矛盾的神，也知自己问了个不应该的问题，虽然她不知一年的束修是多少，可家里如今若没有山菜什么贴补着，怕是都吃不饱肚了。当初分到的粮不过就那么多，这么多张嘴吃饭，若是不省着些，等不到秋收家里就得断了粮。

翌日就是重日，方氏起了个大早，趁着孩们还都熟睡的时候，就把用五丝线结成的长命锁拴在几个孩的脖颈和手脚腕上，另外还每人给挂了个装着艾草的绣荷包。

方氏边数着角黍边用草绳十个十个地栓成一提，然后把一提丁的和一提枣地单独搁着，说让博荣下晌拿去给齐举人送去。

茉莉拎着个婆婆丁问：“郎中大叔，这个当真是药材？”

只听郎中又：“明个儿是端，你们记得多采些药材回去晾晒，古语有云，端节，祀先收药草，宜多采取备用。”

早晨起来之后，几个孩都争先恐后地去采艾草挂在门上，另折了桃枝在门外，方氏也在门框上悬了趋吉避凶的符纸。

上午祝永鑫照旧下地活，荷在院里给自己的菜苗浇，方氏坐在院中，摆着两个大盆教茉莉包角黍，院里平地上铺着祝永鑫冬天编的草席，栓如今七个月大小，能自己稳稳当当地好生坐着，偶尔不安分地歪歪斜斜地扭着翻几下。博宁就也坐在席上看着他，见他要爬到席外面，就伸手把她抓回来。

这下连荷都满黑线，这个大叔跟几个孩说这些个艰难晦涩的言语，哪个能听得懂？于是赶说：“大叔，那你明个儿可要多采些个药材才好，咱们全村人疼脑都要找你你呢”

“那是自然。”郎中从茉莉手中接过那婆婆丁说，“医书上称此为地丁，能化毒，解毒，消，疗疔毒痈，皆泻火安上之功。”

“那是，如今正是百草茂盛，气上升的日，要多多上山采药才是。”郎中扛起手中的药锄，快步朝山里走去。

博宁一听立刻就从席上起来，穿好鞋也抓了个篮就跟着荷往外跑，方氏看着两个孩的背影呆了半晌，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若是家里再宽绰些，也用不着连两个六岁的孩都当半个

荷听了这话放下手里的舀，直起腰思忖片刻问：“娘，博宁都六岁了，是不是该送去学里开蒙了？”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赚活钱儿，自己那些个长远的念虽好，但毕竟远不解近渴。想到这儿她拎起篮对博宁：“走，咱俩去挖菜，到时候卖了钱给你买纸笔。”

几个孩都听不懂他拽的是什么文，不过既然郎中都说是药材，自然没人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