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里哪有甚么钱，只有两双万字格的鞋垫，那是她空闲时向杨婶学来的手艺。收购鞋垫的小店就在回去的路上，她熟门熟路地去，将两双鞋垫卖了十文钱，然后径直回家。

张仲微胳膊下夹着书，脚步匆匆地走过来，看到林依，明显一愣，忙忙地解释：“看书忘了时辰，我不知你要来……”一语未完，突然瞧见她满是汗，连忙双手去接盒，顺路从盒底下了条汗的帕过去。

小罐在手中沉甸甸的，林依觉察到重量不对，忙捉住底上的罐脚儿，将罐掉了个，倒里的事来，果然，在一堆零散铁钱中，赫然有一小块银。她着银正纳闷，忽见张八娘来，便举了手问：“这是你丢去的？”张八娘，突然又拍了拍额，懊恼：“是我思虑不周，征租税、发官俸才用银呢，平素谁使这个，拿去招人现。我叫任婶去兑房换成铁钱或，可好？”

林依收拾好黄铜罐，一抬，瞧见张八娘歪在床上，托着腮愁眉苦脸，忙问：“怎地这副模样，可是方正又追着你

张伯临尖，瞧见了他们的小把戏，嘻嘻一笑又准备声逗林依，却被张仲微一把搂住了肩膀，拖到书堂里去吃午饭。

林依边浮上一丝苦笑，这生在罐里、心地单纯的八娘，还真以为她是攒嫁妆呢，她寄居张家，何不须打，就是每月对付任婶，都要费不少。

张八娘见她摸着罐不声，晓得她是倔脾气上来，定不会再收这银，只好叹了气，将银收起。

临没能逗到她，讪讪地摸了摸鼻，朝后唤了两声：“二小。”

等到她饥辘辘地踏家门时，饭已开过了，还好杨婶与她留了些饭菜在锅里。她到厨下三两下吃完，将碗刷净，随即钻卧房，自床下扒拉一只黄铜小罐，把那十文钱丢了去，这只罐是张八娘的，因此就算被方氏或任婶发现，也会以为是张八娘攒的私房钱，而不会被没收掉。

张仲微送她到门，问：“你带了我与你的糖？”林依摇了摇，只放在家中，没把将糖转送杨婶一事告诉他。张仲微从荷包里摸二十个铁钱，递给她：“方才叫你一起吃，你却不肯，我还你带了零嘴儿呢，原来是空着肚。这钱你拿去买些吃填填肚罢，莫要饿着了。”林依摇，把钱推了回去，拍了拍，：“门时杨婶与了我几个钱呢，不消担心我。”说完不等张仲微反应过来，转就跑。

林依摇了摇，把银递还与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好意我心领，但钱还是我自己攒的好。”张八娘觉着不可思议，：“我晓得我娘不愿你嫁给我二哥，可就算嫁与别人家，陪嫁的销亦不会少，靠你这般十个钱十个钱的攒，待到嫁妆攒齐，人也老了。”

书院里的学生，大都是城中人，此刻全回家去吃饭了，书堂中空的，别无他人。林依走了去，见张氏兄弟二人狼吞虎咽，忙劝：“慢些吃，莫噎着。”张仲微吞下一块熏，：“教授不许我们在书堂吃饭的，得赶。”林依闻言，也怕他们被教授抓住挨训，便站在门替他们守着。半大的小，吃饭就是快，没过会就将三盘菜扫了个光，林依快手快脚地收拾好残局，拎起盒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