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婶听了这许诺，在心里把银谢了又谢，喜喜地门，到城里寻了个米铺，问他收不收粮。饥荒时节，米价飞涨，赚极大，米铺老板正愁没得货源，听得她讲有平价米卖，当即就要随她去张家搬粮。任婶却：“咱们价钱低，但你须得晚上再去搬。”

任婶晓得她恨着方氏，料得她没安好心，但拿人手短，少不得要接话，问她详细。银答：“法极简单——仓里的粮放在那里，迟早要被老太爷分光，何不叫二夫人私下卖了去？”

任婶同她到偏房坐下，愁：“我挨骂倒不算甚么，只是二夫人为家中粮日夜忧心，我瞧着心疼，又没能耐替她分忧。”

任婶老脸一红，想起自己瞒着方氏的事不少，不好意思再作声。银看了她几，：“你要真想替二夫人分忧，我这里倒有个法。”

任婶觉着这主意确是不错，却又疑心，便问：“银姨娘可是有事要我去办？”

众人忙碌了半日，晚上吃饭时，每人面前却只有一碗堪称米汤的稀粥，并一碟下粥的辣腌菜。

方氏在同银的不断争斗中，很

洪涝前，张家中午和晚上，都是吃的捞饭；洪涝后，虽说为了节约粮，少了一顿捞饭，但好歹有碗饘吃，今日为何却只有稀粥？林依才从粮仓过来，心里很清楚，张家远还没到喝粥的地步，这只不过是方氏无声的抗议罢了。

任婶连忙歉，心，若真将粮卖了，银也无甚好可得，想必她是真想帮自己在方氏面前讨个好儿，而不是存了歹心。她这般想着，就真个儿到方氏跟前，将卖粮的计策讲了，不过没提银，只这是她自己想来的法。

任婶小声辩解：“我以为老太爷会责备二夫人，那样二夫人就能借机劝他少分粮去，我哪晓得他不但不怪，反倒夸赞……”计未成行，再讲甚么都是无用，方氏板着脸斥了几句，将她遣了去。

银嗤：“没想到你还是个忠心的。”

米铺老板听得她这般讲，怀疑她家粮来路不正，不愿再谈。任婶连连保证，又将价钱降了一降，方才与他谈妥，约好当日夜半，张家搬粮。

银恼：“把我当作甚么人，我是见你帮我不少，想还你个人情罢了，你要是不信，就当没听过。”

瑟直抖，拖着盆，端着碗，拎着袋，站在粮仓前翘首盼着。这些人，都是平素有来往的，林依瞧着格外心酸，忙走到粮仓门，抓起葫芦瓢，帮着张老太爷和张氏兄弟给乡亲们分粮。

方氏听了这话，气得不轻，手里的一双筷几断，吃罢饭，回到房中就骂任婶：“瞧你的好主意，非但没效，反倒害得咱们往后每日都要喝粥吃腌菜。”

张老太爷端起粥碗喝了一，又夹了一筷腌菜，赞了声：“不错，往后就是如此，多省粮分与乡亲们。”

方氏闻言大喜，夸赞：“难为你想这般妙招来，等我卖了粮，与你涨月钱。”

银正在屋檐下站着看分粮，见任婶唉声叹气地来，笑问：“怎么，遭二夫人责骂了？”

大宋的饭，和人一样，分为三六九等，贫苦人家，一日三餐，只能以饘粥度日，稍微粘稠一些，像浆糊的，是饘；至清、米粒一个跟着一个跑的，叫粥；只有境况好的人家，才吃蒸的捞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