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哭了好些时方才停下，跪在灵前朝四面看了看，问方氏：“大哥还未回？”

且说张梁，去年九月秋闱就结束了，他却一路游山玩，过完了年才踏上归途，不料刚刚蜀，便接到老父去世的噩耗，他大惊失，赶换了孝衣，不停蹄地赶回家中，扑倒在张老太爷灵前，嚎啕大哭。

林依听她这般讲，便取了笔墨来，请她写了个条儿，攥在手里重赴方家。这回王氏很快，接了借条收好，上命人开地窖，搬了两箱冰来，帮林依送到张家去。

老太爷的病愈发严重起来，神志恍惚间还不忘混骂她：“若不是你不孝，怎会害得我老一把年纪还被人戳脊梁骨。”

任婶没盼到涨月钱，反倒被罚了去，中气闷难当，门就去寻银，叫她将钱补来。银好笑：“又无人着你使用我想的法，你自己要讨好卖乖，怎怪得了旁人？”

方氏见他是独一人回来的，旁并未跟着金铜，心里不免有几分兴，但时值孝中，不敢笑颜，赶将垂得低低的。

张家举丧，搭设灵堂，通告乡邻，方氏取了孝衣来与众人换上，又亲笔书信两封，一封与在外官的张栋，一封与京城赶考的张梁，叫他两个赶回来奔丧。此时已是夏季，天气炎，殡迫在眉睫，但张栋张梁二人均是路途遥远，月余过去，还不见影，方氏无法，日夜发愁。

这两箱冰解了方氏的燃眉之急，令她安下心来，每日守在灵堂，只等张栋张梁归家。

方氏张家门二十来年，在长辈面前向来是恭恭敬敬，从没过岔，不曾想，却因卖粮一事被公爹骂作不孝，这罪名可不算小，她心中惊慌又气恼，叫过任婶就是一顿劈盖脸的责骂，还罚了她足足三个月的月钱。

任婶不是甚么良善人，被这话急，抖狠：“不给也行，我到二夫人面前把你的旧账抖一抖，她正愁对你无下刀呢。”

张梁

任婶主意：“舅老爷家有钱，年年天，地窖里都是有冰消暑的，二夫人何不回娘家借几块来，搁在灵堂上，降一降气。”

张老太爷到底没能熬过去，拖了半个月，病情越来越重，渐渐的呼困难，不，于一天夜里，阖上了睛。

这要求虽不近情理，却不算过分，但林依不了主，只得又匆匆往回赶，去叫方氏拿主意。方氏在王氏跟前，从来未赢过，叹：“若向其他有钱人家去讨，指不定还得拿现钱来呢，借条就借条罢。”

第20章休妻风波

此法甚好，方氏大喜，当即遣了家中唯一不用服孝的林依去方家借冰。林依到了方家，求见王氏，向她明来意。王氏愿意借冰，但却有条件，：“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们与张家，只是姻亲，你若要借冰，须得先写个借条来。”

方氏摇了摇，：“这都快两个月了，你才到家，大哥路途更远，想必还要再过些日。”说完又担忧：“不等大哥见爹最后一面，不敢大殓，冰又不够用了，我还去娘家借些来？”

银心里还是怕的，忙转了笑脸来，称方才的话都是玩笑，又补了任婶四个月的月钱，这才将她安抚住。任婶多得了钱，再面对方氏的责骂，就不当回事，倒是方氏见她恭顺，反倒过意不去，骂过几回，也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