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回一笑，答：“今年丰收，粮价上就要降了，待到缴税时，再来街上买。”

任婶虽挨了训，却晓得自己讨了方氏喜，脸上丝毫不见狼狈，端着簸箕，将背得直直的。杨婶暗地里朝张伯临竖了竖大拇指，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张仲微，意为叫张仲微向他学着。

林依倚在窗前，嘴角啜着笑，仿佛看一闹剧目，主题与自己无关。张仲微的目光朝这边投来，她忙闪躲帘后，直到瞧见地坝上无人，才走了去，到厨房拎洗澡。

林依带着“款”回到张家，栓门藏钱，铺纸记账，今日粮钱，加上往日积蓄，总计一万一千八百余钱，她提笔算了算，一年的饭钱，须得四千八百文，开后还得买农，加上日常用度，至少需留足六千文；再还掉一分欠债，手所剩无几。

这行情，丁牙侩也有预料，因此才先替她将粮卖了，但听得这番见解从个女孩儿中讲，难免惊讶。林依瞧见他脸上神，忙将此事推到她“姑姑”上，这才混了过去。

这般下去，不是办法，开源还是节？说住在乡下，没得拿现钱吃饭的理，但她现下自己没得厨房，就算有米菜，也无法得饭，节一项行不通。开，继续活计十文十文地赚？林依决摇了摇，她托腮苦思冥想，忽地一拍脑袋，真真是远的想得到，近在前的却没瞧见，自己不是还有一亩地，怎能由它空到明年天去。她那世村中，家家都是

林依如今住的是大房的屋，二房赶不得，饭钱业已把足，粮扣不得，方氏黔驴技穷，只好寻了这样个站不住脚的借，且还不敢指名姓，只敢远远儿地叫骂。林依瞧着听着，只觉得好笑，她正准备将窗帘拉起，忽见张仲微将张伯临拽着，拖到任婶面前，：“哥哥，你娘这般叫骂，实在没理，我们张家都是读书人，你不能由着她，没得辱没了门。”

丁牙侩见着她，笑：“你还真是手脚快，我昨日才把李三担来的粮卖了，今日你就到了。”

过了几日，粮晒，李三来称过，比预期的两石还多了三、四斗。林依装着帮忙，亲瞧着他将粮送去了城里，隔日便起了大早，去见丁牙侩。

张伯临对兄弟，向来是有求必应，当即向任婶：“你不晓得我娘不喜吵闹？张家没得你这样的泼妇，再骂，叫我娘将你送把别家去。”他比张仲微心多，晓得先将方氏抬得的，果然，方氏被他这话堵着，只得不情不愿开，责备任婶：“你消停些，赶收粮。”

丁牙侩将一包留的稻谷递与她，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往后还要靠你多照顾生意。”林依接了，又数一百文钱，请他转李三作工钱，再将叠好，藏怀里，又将零散铁钱使个破烂布袋装了，准备离去，丁牙侩却唤住她问：“你姑姑不用缴秋税么，怎地不留粮？”

林依接了，一张张数着，笑：“我姑姑正缺钱使，着我来，没得办法。”卖粮的钱，一共一万零三百五十文，她默算会，福：“多谢丁牙侩，这粮卖的是最价哩。”

谷装好，唤了李三来担走了。任婶犹觉不过瘾，嘴里骂个不停，杨婶极想回两句，但方氏就站在跟前不言不语，叫她不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