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要的。看她靠上来，江彦舟压住嘴角的笑意，从包里掏一摞卷递给她，赶把你的那份也写完。

季昭苦着脸往他肩倒，被江彦舟一把推开，注意形象。

既然工期延误已成事实，为防合作伙伴不开心，季昭只能先发制人了。

季昭好后悔给他发消息。

江彦舟和她说，她得活得自私，多想想自己。季昭直到现在才领悟到这句话的义。搁在季凛上着实有用。

可他竟然一个小时都不回她的消息！太可恶了。

作茧自缚，不能求得安，季昭这下是真的烦了，沮丧地托腮看向下面刚刚结束的100米决赛，正在庆祝的第一名她认识，是季凛班里的育生。

想不想去？

国庆节的卷简直堆成一座山，她和江彦舟约定好，一人解决一半，然后换过来，互相抄袭，共同步。

她站在江彦舟侧，总能听见心底有个温和的声音在问自己：你喜什么？你想什么？你想去到哪里？

季昭后悔了。

你总把别人的命运当自己人生唯一的意义。既想拯救无望的母亲，又想温可怜的哥哥，可你从来不知自己想要什么，你在为别人活着。

靠他。

我喜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虽然最后是没找到，可季昭想着又不能一直和他冷理下去，以她对季凛的了解，他肯定也被自己在她面前哭的行为丢脸死，于是季昭决定这次给他保留面，让她来破冰的那一位。

她随意扫了两，没看到季凛的影。九班和他们隔着千山万，她更是不想站起来看看季凛是不是正坐在台阶上和谁聊天，却不回她的消息。

季昭站起，藏在衣袖里的手悄悄伸向江彦舟，轻笑着对他说：走吧，我们一起逃去。

哪里都行，离开这里。江彦舟嘴角弯弯，手指勾上季昭的尾指，笑得比光还耀。

过去面对江彦舟时，她总在不自觉用行动回答这些问题，今日置偌大场的狭小一隅，当她一颗充斥烦忧躁的心再次被一张安静和煦的笑脸抚平时，季昭突然就想要在心底用声音回答一遍。

她酝酿了一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他发了一条主动示好的消息，可他竟然过去一个小时了都不回！

江彦舟曾对她说，季昭，你要想想自己。

季昭拿过卷，本就烦躁的又大了一圈。

她蹭着江彦舟的膝盖，脑里又想起那天在河堤他对她说过的话。

她遇见江彦舟那天的光和今天一样明媚、炙。

我好烦啊。

他在自己边划了一大片珍贵的安全地，当季昭人生第一次听从自己的心，向他奔赴而去，一脚迈那片安全领域时，才发现待在他边的她，从来都可以不受任何人影响，不去考虑其他人的人生。

明明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可他掉的那两滴泪实在杀伤力太，搞得她这一星期寝难安，不断挖掘、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只季昭自己。

她抬看看光，眯着睛对光说：我好累啊，请原谅我活得自私一些。

季昭被牵引着不由自主，在这个嘈杂的秋日午后，她透过一颗被季凛搅得烦闷不堪的心，忽然从这张熟悉的温柔笑颜里看到了一些从前未曾发觉的东西。

季昭侧过，疑惑地看向说话的江彦舟，去哪里？

他总是直白赤地将他想要的一切告诉她，而后退居线后，将选择权重新还给她，从未向她施加过一分一毫压力。

可她一上午只顾着去思考季小公主的事了，哪有力沉下心来写无聊的数学卷？她可不像江彦舟，无事一轻，坐在喧闹的场上都能喜滋滋地一上午写完一大摞。

像他的人一样，穿越层层大气直奔而来，容不得人拒绝，便被洒了满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