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南

所以这一天的天，亮得格外的早。

同样，四钟的时候，也是一夜中最冷的时候，夏夜里贪凉的小孩，此时也迷糊地满床抓被单，盖住发冷的手臂和肚。

曾经在这里住过的那个人……

彻夜不睡望天发呆的人，会形容天亮是一个很绚丽的过程，四钟的时候，乌云就有了裂，亮光破云而，然后云层像剥落的油漆，一块一块地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天浩满天清明。

是那个死在大火里的像收破烂的钢铁工人，还是前这个像富家少爷的浪歌者？

请到了南允城里很厉害的一位律师，那位律师传说可以起死回生，果然，大律师帮他赢了官司，把这场事故完全地变成了意外，那位大老板甚至连一赔偿金都不用付，他又雇了新的厂长，招了新的工人，让他们在四十度温的车间为他没日没夜地焊钢铁。”

蒹葭苍苍·始

四钟也会有远的鸣，像是从山里传来似的，会让女孩们想起“人家在何许，云外一声”的诗句，同样她们也想起“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的颠沛离苦。也有狗叫声，像是昭示着不安宁不太平。

未晞到一滴泪落在了自己光溜溜的肩膀。她在被下伸手去握伊人的手，说，“太不会吞掉它的，我向你保证。就在一秒钟之前，我还在想我和伊人，我们是不是在犯罪呢？但是，吞掉这么的夜的太，也是在犯罪吧。既然光明的太都在犯罪，那么我和你，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这个问题……不允许自己掉泪的曲汶不想去把它想明白

“我比较喜前一句，”未晞说，“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这一天正是六月二十二，夏至日，北半球白昼最长的一天。

未晞说，“你还不是醒了。嗯，我看见月亮了，还有星星，七八个星天外，应该就是这个样。”

“狗吠巷中，鸣桑树颠。”伊人说，光溜溜的肩膀蹭着未晞的肩膀。

问号脑袋上的那个向下的钩忽然绷直了，变成了一尊惊叹号，曲汶失声，“是伊——”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剩下的话说不来。曲汶保持着张嘴无言的姿势，手里着啤酒罐，她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我要离开南允了。”故事里的幸存者，泱飏忽然说。他掏一把钥匙放在曲汶的手心，说，“帮我给未晞。曾经在这里住过的那个人，一定很迎她来家里客。”

一个叫川端康成的老儿还说，凌晨四钟的时候，海棠未眠。

伊人说，“你怎么醒了？现在好早，你看，天上还有月亮，仔细看的话，还有星星呢。”

伊人说，“真不希望天亮。白天好吵闹啊，未晞你看，星星，月亮，乌云，鸣和狗吠，还有听得不太真切的醉鬼的歌声，空气里都是凉意，像是浸在里，还有早起或是未灭的灯光，看着那么远又那么近，我们躺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肩膀抵着肩膀，聊温筠或是陶渊明的诗句——黑夜好啊，可是我们却用来睡觉。不，夜不是黑的，它是有颜的，我看见了也听见了，真舍不得太吞掉它。”

育课结束，学生们都往学校里的小卖买冰去。伊人让未晞在小店门等她，自己挤了人群，她像只泥鳅一样，去，在几排货架之间偶然地冒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