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叹息了一声,无声握紧了手中的薄荷糖盒,“我很遗憾我离不开身,不能亲临现场欣赏你在场上的模样。”
良久,哈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他笑了笑,声音里带上了轻快的愉悦,“其实我也想过,如果德拉科你在这里就好啦,一想到你在台上,说不定我就有勇气面对明天的比赛,发挥得更好了。”他轻咳了一声,又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过,这样看起来好像长不大的小男孩,一定要知道妈妈在台下才更勇敢一样,所以就算你真的能来,也许我也会劝你留下吧。”
他说着,声音又忍不住放柔了,“不过,德拉科,你这样说,我还是好开心,你在认可我,欣赏我,这样的认同和尊重比什么都重要。我的确比你年纪小,我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所以难免的,在你面前,我总是显得很天真,又有些学生气,但我真的一直一直在努力成长了,我......”他犹豫了一下,声音里又带上了一点点的期翼,“我希望你能给我时间,让你能看着我慢慢成长,早晚有一天,我会能真正和你并肩前行。”
哈利说完,心口一下子被提得高高的,他很紧张——很紧张,哪怕是面对明天的比赛也许都没有那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对德拉科诉说一直以来的心里话,从前他是不敢说的,因为他一直都不能确定德拉科对他的心意。
但或许是头一次,两个人站在地球的两端,隔着七千六百五十公里的距离,隔着欧亚大陆的千山万水与广袤无垠的太平洋,又或许是这一年多来,他渐渐能感觉到德拉科不是对他没有感情,而是顾忌良多,对自己的心束缚良多,这个人在人际交往和成年人的潜规则上是最好的老师,却在面对真心时显得那样无措和迷茫,与他精明冷静的外壳全然不适配的迷茫无措。
那就换他牵引着他,带着他,一点点走出他为自己设下的心灵牢笼。
就像德拉科总引导他成长那样。
但德拉科会接纳么?他是会像过去那样将自己的心高高束起,还是在他这一年多来润物无声的感化下终于放下心房,走出来?
哈利不知道,他只能握着手机,站在悉尼车水马龙的街头等待,等待站在伦敦夏夜星空下的德拉科的回复。
德拉科感到他心里的瘾又在放大,无限的放大,像有什么欲壑难填,唇齿间的空虚感一阵阵袭来,他需要一些更甜的、更刺激的东西充盈在唇舌间。
也许那是一个带可乐味儿的吻,带着碳酸饮料独有的清爽与刺拉拉的气泡,也许那是一只玫瑰香烟,燃烧的尼古丁顺着袅袅烟缭绕在嘴间,被他缓缓吐出。
也许那是在盛夏里歇斯底里的生机,像破土而出的幼苗,朝生暮死的蜉蝣,放声高歌的蝉,盛夏,盛夏,总是让人蠢蠢欲动。
让感性冲破理性的牢笼,肆意流淌。
他感觉到他的舌头抵住上颚,气流振动着他的声带,让单词从他带着薄荷糖味的唇齿间郑重吐出,“好,我会等你。”
薄荷糖盒跌落掌心,摔在地上,摔坏了盖子,绿色的糖豆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来日方长,你不要着急,我的时间很多,总会都属于你。”
不知道怎么的,德拉科又想起了童年时代那颗被他珍重放在手心不敢品尝的糖果。
父亲对他说,你要忍耐,你要克制自己的欲望,你必须学会节制自己的感情、压抑自己的感性,才能得到更多丰厚的回报。
你必须是生而卓越的马尔福。
现在,在他曾将精明利己运用到极致、早已洞悉了成人世界的规则数年之后,他终于抬起头,隔着厚厚的时空和他的父亲遥遥对望。
他张了张口,无声的说道:
你错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