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看向台下一张张年轻稚的脸，眸中划过几分欣与追思，他微微弯起眉，浅浅的卧蚕，一双绿眸沉稳而净，倒显几分属于少年人的年轻。

“先生，您心中的正义又是什么呢？”年轻人想了想，又将问题抛了回来。

他所认为的正义是什么？他似乎从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正义，这是一个如此熟悉而陌生的词汇，是荧幕上超级英雄的行为注脚，是普通人常挂在嘴边又从未思考的词汇，又是如同空气一般充盈在社会中，却又分不清混浊与否的存在。

他压了压手，示意安静，或许是他大冷静的举止与脸上自信从容的表情总能给人信服力，将安心传递给他的听众，年轻人们很快又安静了下来，仰望着他，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如果不能探求真相，那么正义又该如何实现？先生，法律不该是为追求正义存在的么？”年轻人又追问，面困惑不解。

哈利温和一笑，“我不知。”

“我当年之所以选择法学专业，就是因为我一直都想试图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正义究竟是什么？”

话语一，满座哗然。

“先生，您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年轻人不解问，“您不是他们的律师么？怎么会不知他是否真正犯下罪孽？”

“因为法律所追求的并非真实的世界和绝对的正义，而是法律事实与程序正义。警察、检察官、法官和律师都不是案发现场的当事人，我们只能通过证据和证人证言在事后还原拼凑当时的真相，这个拼凑来的真相被我们成为‘法律事实’，的确，发达的刑侦技术、缜密的逻辑推理、完整的证据链能够拼凑无限趋近于真实真相的全貌，但它始终只是一个无限趋近的临界值，而非等于真实本，因为证据可能会造假、证人可能会错，检察方或警方收集证据的过程可能现程序瑕疵——我想在座的同学们一定都听说过辛普森杀妻诉讼案。”

在座的学生皆，没有法学生会不知这场举世震惊的谋杀案，1994年辛普森的妻与一名餐馆侍者被人谋杀在他的家中，当时警察搜集的证据皆指向为橄榄球星且与妻不睦的辛普森本人，并由检察方提起公诉，而辛普森为洗清自己的嫌疑，砸天价聘请当时全最尖的律师组建一支“律师梦之队”，这场堪称“世纪审判”的司法审判最终以令无数人瞠目结的无罪结案，引起的舆论效应和德探讨波及此后的二十多年。

“我举此例，无非意在说明，”他微微颔首，一双绿眸骤然变得邃，“司法永远也无法探求真正的真相，因为人类永远是凡人而非全知全能的天神，能力永远有限。”

我的委托人是否真的犯下罪孽，哪怕他们真的被法官判罪行。”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有谁敢确切的说，杀人凶手就是辛普森么？虽然直到今天，依旧有许多人怀疑辛普森的嫌疑，但无论人们怎样怀疑，都无法否认一个事实——警察的取证现程序瑕疵，使得重要证据因为不符合程序正义而无法提供司法效力，所以无论有多少人怀疑他是真正的凶手，无论舆论再如何反对辛普森无罪，都无法改变这一结果。”

“正义是什么？是程序正义？还是结果正义？是经过严密学术论证、存在于学术专著中的概念正义？还是存在于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实正义？我阅读过许多法学专著，从事过这么多年的法律事务，但很遗憾，我仍然不知正义的终极答案是什么。”

“什么是正义，young　boy，你觉得什么是正义？你心中的正义又是什么？”哈利忽然反问。

年轻人一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自然可以背诵书本上的释义，但他很清楚，哈利问的是他所认为的正义。

“正如我方才所说，人类永远无法全知全能，因而我们永远不可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