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那个人达成交易关系后，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出来喝酒了。

你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借酒消愁的。只是当厚重窒人的夜幕降临时，身体就不自觉地渴望酒精，渴望澄黄酒液滑过喉咙时的辛辣感觉，渴望将这毫无波澜一潭死水般的夜色打破。

这吞噬一切情绪的夜就像那个人。

本来走神的思绪像是戳到痛处似的，失焦的视线重新聚集在玻璃制酒杯里的冰块上。等等，原本是几块冰来着……？怎么看上去好像多了不少。

不行，今晚喝的可能有点太多。

试着想从吧台的座位上挪下，却发觉双腿有些软软使不上力。

这下有点麻烦了。强撑着一阵阵的眩晕从包里摸翻出手机，想给安安打个电话让她来接自己。

滴——滴——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安安，你现在有空吗？”你努力让自己的口齿保持清晰。

对方却是不自然地沉默了许久，你正在想是不是电话打错了时，对面响起了你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怎么了？”

果然打错了。还好巧不巧打给了前不久刚划清关系的人。

“抱歉……陆总，我打错了。”刚要把手机从耳侧抽下来挂断，对方却又开口：

“你喝酒了？”

他的声音像往常一样低沉温柔，此时夹着几分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关切，明明隔着手机，却好像感受到他的气息吐在耳畔。

“没，打扰您休息了。”你一口气说完这些就迅速挂掉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听着被挂断的忙音，维持着接电话的动作，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凸起。

啊，好尴尬！你趴在吧台上，把自己埋在胳膊里平复了会心情。这下子好像精神了点，趁现在一鼓作气自己回家吧。

你深吸一口气，拍拍脸颊。从吧台椅上转身跳下，却不曾想撞到一堵胸膛。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就被熟悉的苦艾气味包围。

你抬起头，果不其然对上一双红棕色的眼睛。他也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是陆沉。他穿着黑色高领羊毛衫，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的大衣，大衣的衣领翻过来，露出毛绒绒的内衬。像是刚从公司过来。额头碰到的羊毛衫触感很好，让人不禁有一丝留恋。但意识到你们现在的距离绝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时，你猛地后退一步。

不想有靠近他的念头。像以前一样。

“你……陆总，您怎么？”不知道该怎么说。

原本冷清的眼睛在看到你退后时眸色加深了几分，陆沉没说话，只是盯着你看，直到你的眼神开始左右躲闪。他轻轻叹一口气，将熟悉的温柔笑容又挂上。

“我送你回家。”陆沉并未回答你问的问题。

“不、不用麻烦了。”你半抬起双臂似要摆手，他却扶住你弯曲的手肘，贴在上臂的手指收紧，将你带向他的方向。

陆沉用的力道不大，刚好让你不能甩开。就这样把你带出酒吧，带到他的车前。

在上车前你还尝试再挣扎一下，却被陆沉扣住肩膀按进车内。这让你感到莫名的烦躁。

不想接受他的帮助。像以前一样。

“周严，开车。”冷淡的声音。啊，这才是他真实的情感吧。

你认命地合上眼。车辆行驶中细微的颠簸让本就头脑晕晕的你昏昏欲睡，一会脑袋就撑不住要往旁边倒，在磕到旁边人肩膀时又像触电一样坐直。你用余光发现陆沉并未在意，也并未看向你。

干脆将头朝车窗方向一歪，有点硌就有点硌吧。你重新合上眼。

陆沉侧头看向脑袋在车窗上一磕一磕的女孩，手指颤了颤，最终没有任何动作。

“老板，我们到了。”你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周严出声，捕捉到关键词后努力打起精神。

你发现陆沉已经下车，将你这一侧的车门打开。

“我自己走！”在听到你这句话后，陆沉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好，你自己走。”陆沉有些无奈地笑着，嗓音里似乎也添上一丝黯然。

下车后你的脚步虚浮，酒劲完全上来了。好像没办法控制身体的重心，只能贴着车身慢慢向前挪动，从来没觉得走直线这么难。

“至少，让我扶着你好吗？”陆沉已经将手递了过来，你好像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许乞求。你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将手臂搭在他的手掌上。

两个手臂相贴，陆沉的大手几乎将你的小臂全覆盖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食指轻轻摩挲着你的手心。

越是疏离，越想触碰。你感觉自己的腿好像愈发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