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六娘本没指望观复去追究底，如今听他查些了不得的事，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裴肃从来都很顾着六娘的情绪，却不想自己如今全然会错了意，还将那颗近在咫尺的心越推越远了。

太也好，秦王也罢，一旦登上了那至无上的位置，真能同甘苦共富贵吗？搏一搏不一定是泼天的富贵，还可能会死无葬之地啊…

观复下意识摸了摸上那玉簪，神情自若，极有把握地告诉她：“明月楼内有间暗室，里藏了不少当朝权贵的把柄，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得清的，什么贪污行贿，什么草菅人命，什么买官卖官……林林总总的，装了足有整面墙。”

“这你就别了，总之我查到的这些，不会有假。”观复当然不会告诉六娘，他为了查清一切答应为福王舞剑，最后扮作人家的侍从才看到了明月楼的真相。

“我只知，这是你想查的事，至于你要把这些事报与谁听，都该由你自己决定。”观复只当六娘不信，又从衣兜里掏他偷拿的一份案卷，“这个也给你，我不会对你有任何保留。”

为女，杨六娘相信，情之事是有先来后到的，是以她第一个试探的是裴肃。

“六娘，我查到明月楼内的易了。”观复不知六娘存了试探他的心思，张便讲些要命的事。

“如此也好。”六娘终于释然了，原来观复只是想把选择的权利留给她。

尽大约猜到了杨家有心拉拢秦王一脉，荀晋源还是秉持“君不党”的原则，答了一句：“荀某不是千帆客，也不会写什么赞歌。”

“六娘，无论杨家选择哪条路，我都会站在你们边。”哪怕秦王曾站在自己仇人卢三郎那一边，裴肃也没有一丝迟疑，只要六娘与杨家是一的，他便永远不会背叛她和她所在乎的一切。

六娘接过案卷，终于明白了观复的立场——置之外。是啊，他本就是来去自由的大侠，何来那许多利益目的？

“嗯…”六娘心知裴肃是个认死理的，如何也不会明白她与四哥的分歧，只好顺了他的意，勉力表现心无芥的模样。

为求观复一舞，福王也是下足了血本，他本是朝中派系之争的人，如今躬局了太的地盘，也惹来了不少非议，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也许，你该把这些报与秦王殿下。”六娘缓了缓心神，又把话题引了回来，“这些捕风捉影之事虽不能直击要害，却是局的极好筹码。”

万客栈的那三年依旧历历在目，六娘就算再嘴，也不得不承认心里有裴肃的位置，与后来居上的荀晋源和观复都不同，他是她最愿意相信，也是最想依靠的人。

“啊？你…你是如何得知的？”六娘倒是不怀疑耳朵听错了，她只想知自己的脑袋是否还长在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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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复显然对朝堂之事没有什么兴趣，“杨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死他们就如同碾死蚂蚁一样简单，何苦要凑上去与虎谋呢？

见六娘神闪躲，裴肃还当是自己的冷脸吓到了她，忙拉住她的手安：“六娘，天塌下来都由我们着，别再有顾虑了好吗？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

“如此，我知了。”杨六娘松开了捧住他的手，心知裴肃以为杨家上下只有一个声音，他要追随的也是这个声音。

六娘便当裴肃默认了，伸手捧住他的脸颊，一脸严肃地问：“阿肃，实话告诉我，你是否真心为我四哥…为杨家办事？”

“大约是的。”并非是裴肃故意答得模棱两可，作为一个只会护镖的镖师，他是真不清楚杨节的考量。

“荀元骢…”六娘再三斟酌，还是问了，“若是秦王殿下要你作为‘千帆客’为他写街传唱的赞歌，你待如何？”

抱着这样的心思，六娘一一试探起了她的情郎们，不求同心同德，只愿同去同归。

指望不上裴肃，六娘自然地想到了与他同为武人的观复，遂又寻借试探起了他。

“我才是自己的退路。”

观复是真正实心用事的人，六娘约他相见之时，他恰好查些明月楼的内幕，恨不得当即报与她听。

如此，六娘心中也有了主意。

“真不明白？”六娘还有试探。

大家都是知知底的人，六娘就没打算同裴肃兜圈，“阿肃，我四哥是不是在为秦王殿下效力？”

人永远要给自己留后路。六娘曾以为自己的后路永远是杨家，如今看来，一切却似乎都摇摇坠起来了。

最后的最后，杨六娘把光放在了同为聪明人的荀晋源上，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关却又极为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