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人收拾文件，先后离场。顾仁成坐在会议桌前，手不自觉地覆上颅。已经升为理事的金秘书仍像以前一样，询问坐在桌前的男人。

“林昭，你最好祈祷在我耐心用完之前，我能重新拥有你。”

“你！”电话那端传来空气动的声音，“顾仁成，你到底在什么？”那声音里满愠怒，呼也变得急促，“现在是半夜，半夜，半夜一！你这……这不礼貌的人！“电话那端好不容易才把骂人的字换成较为温和的字句。

回去的路上倒也没再什么，顾仁成又恢复到清醒克制的模样。

“……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是夜，很久没有过梦的他少见地梦。只是这梦，是个怎么也不能说是好梦的梦。

自从痛后，顾仁成就觉白天的时间格外短暂，而黑夜愈发难熬。痛和其他的东西会像一样涌来，他就像是近岸的礁石，被不属于他的记忆淹没。

那声音是他确定她还活着的凭依，因为他已然分不清现实和幻觉，而在幻觉中，那个黑西装的男人，一枪击中了林昭，她无力地倒在另一个人的怀中，看上去……像是没有了气息。

金秘

那疼痛退去，他的脑里却多了一些东西，像是痛的附加产。

顾仁成勉举起手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下手机里第一位的号码，短暂的等待时间也让他分秒如年。

“我没事。”顾仁成双手勉支起颅，“你去我们的项目，去实地实一遭。我就在这里歇一会儿就好。”见金秘书仍不动，语气也加重了些，“不用我。”

“你要说什么？“

梦里他见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开枪自戕。那人站在游泳池里，夕像血开，而泳池中的血在中以倒下的人的颅为中心扩散。

“会长，您的……”

“喂？”他听见对方应一声，“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渐渐冷下来的办公室里，顾仁成仍在压前额。重的呼声和被汗浸的衣领昭示痛并非轻易就能捱过去。又过了一刻，痛才像退的浪涌逐渐褪去。顾仁成随意用手帕揩去涔涔冷汗，坐在办公椅上，回忆这突然现的病症。它源于一个普通的早晨，顾仁成对着镜洗漱，恍惚间见镜中的自己发散，穿着一黑西装，神冰冷。

他心中大骇，再细看仍是他本人此刻的样。在见幻像的两三天内，他就开始不定时地痛，每次发作时间约一刻钟，过后他仍会像正常人一样。

但愿他能装的再久一些。林昭见他的车向小区门开去，放下窗帘。

“顾仁成……你……“林昭的声音由恼怒转为慌张，”如果最近到压力大的话，你可以试着放松……“

他拥有的是她的作品，但，都不是她。

“林昭，“顾仁成抬手想要拭去中的泪，却越拭越多，那泪一直不曾止息。

“林昭，我你。“

他不想去见这血腥的一幕，但无论如何也醒转不过来，像是有外力把他在椅上，迫他看完全过程的录像带。等到血淹没那人的躯后，他才能睁开睛。

目是白的天板，而不是血红，他暂时放下心来。只是咙铁锈味倒呛，呛得他泪从尾溢。顾仁成复盘梦里的情形，朝自己开枪的那个人一袭黑西装，格与自己一致，不同的是他角有包扎，似乎是受了外伤。

她絮絮叨叨的声音驱散他的不安，清醒过来的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在过于自私，便在歉后挂断电话。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散会。”

是夜，城郊别墅的画室，顾仁成坐在画室的凳上，神褪去“克制”这层伪装，狂地盯着他妻的画作。他坐在原地，手上还拿着杯，视线却黏滞密，落在那些画上不亚于用手实际摸。他随手捻起一画笔，远远地举起来，视线与画和笔尖平齐，想象他的妻坐在画架前，那只他刚握过的手又是怎样执笔在画布上涂抹。那只柔若无骨的手——还有她的发被风起，扩散来的淡淡的柑橘味儿。他放下画笔，闭抑制翻涌爆发的望。再次睁环顾四周，忽然到阵阵空虚。

在挂断电话后，顾仁成没有放下手机，而是调到录音的界面，一遍又一遍播放刚才的电话录音，在她的声音里睡。

金秘书没法，只能鞠躬后走办公室。

那你……会同意吗?”

“我不会，但是我会觉得这很坦诚——下次不要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