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潼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下了半夜的雨。事实上，这一天，从早上起，天就沉沉的，到了晚间，风声呼啸，积淀已久的雨终于瓢泼似地砸了下来，哗哗震耳。

不怎么样，潼潼哭来就好，总那样憋着，她真怕憋抑郁症来。

陆时钦应了一声，站在院的石桌前等。

陈昊将三个装得满满的行李箱放后备箱，叫了她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陈昊就来了。

甚至是关系极其亲近的人。

魏郯快要回国了，所以他和陆时语的视频学习也就终止了。

陆时钦嗯了一声，将卧室门带上。暑假里，他除了每天练琴、学习作曲，一个礼拜还要去区教授家里上三节课。

“嗯，快要睡了。”李怡潼了一气，语气轻快地说：“小语，别担心，我很愿意去姥姥家。平时我们可以视频打电话。”

有气式飞机在蓝澄澄的天空飞过，从云间划一白轨迹。他仰望着，觉得心里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

*

李怡潼背对着他静静站了一会儿，没有回，径直坐了去，关上车门。

终于不再有人每天比闹钟还要准时地叫她起床了。

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呼

铃声又响。

如果安妮还活着……该多好。

她把被蒙在了上。

苏亦像对自己女儿一样亲密地揽着李怡潼，陆时语则挽着她的手说着离别的絮语。

陆缄一家都来送她。

陆时语翻个，面对她，轻轻叫了一声，“潼潼，你睡了吗？”

“嗯，反正只有一百来公里，假期我去找你玩。”

这天早上刚七，睡得呼啊呼的陆时语又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她看也没看，直接摁掉。

陆时语又过了几天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每天不是看就是追剧的颓废而幸福的日。

苏亦在客厅打电话，见陆时钦背着书包来，她掩着电话，走客厅，站在廊檐下，问：“小钦，你这么早去区教授家啊？”

不知过了多久，陆时语打了个哈欠，终于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听着耳边均匀绵长的呼声，李怡潼裹薄被，侧朝外，闭上了。

苏亦三言两语挂了电话，“你等等，妈妈正好约了朋友去容，我送你去吧。”

呆了！

“好啊。”

李怡潼会意，与大家一一别，最后和陆时语拥抱了好一会儿。

李怡潼平躺在床上，双手叠在，她睁着，隐隐能看清廷风象牙白的丝蚊帐的廓。

李齐安却像个局外人，默默看着。

李怡潼小时候就特别喜粘着陆时钦，到现在仍然叫他“时钦哥哥”。

看着黑SUV慢慢行驶胡同，李齐安的中晦暗不明，举在脸侧的手了铅似的，慢慢垂落下来。

她拉开副驾驶车门的瞬间，李齐安在她后喊：“潼潼。”

她不知大人的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几乎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日一天天过，很快八月中。

黑暗中，小妹俩躺在一个被窝里，肩并着肩，枕着一个枕。尽知李怡潼的姥姥和舅舅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可陆时语心里还是十分难过。

原来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别的，而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