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只要我和陈昊坐牢了,你就会原谅我,是真的吗?”
李栗一怔,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下一秒,电梯门彻底关上,电子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着减小。
李栗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浑身僵硬,无法自控地逼着自己去揣测乌敬话里的意思,呼吸随着电梯的下降越发急促起来,竟连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乌敬所说若成为现实,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事,可李栗还是感觉到了强烈的无助和恐慌。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向下坠去,黑色的雾锁住了他的双腿,只等着自己忍无可忍地开始呼喊求救后,便也要将他拖进那深渊中。
"叮咚"一声轻响,李栗浑浑噩噩地走出电梯,视线游离着,直到看到大厅沙发上坐着的人。
和那天一样,那人刚看见出了电梯厅的李栗,便急匆匆地站起来。
可他刚走几步,又突然踌躇在原地,最后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李栗的靠近。
等到只剩两三步的距离时,李栗听到那人轻声开口。
"你果然在这里。"
当时的李栗已经无法察觉到对方说这句话时的情绪了,他只知道自己在看到曲嘉烨的那一刻,就像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突然看见了一束光。
"嘉烨,我……"
他是溺水的浮萍,是雪地里冻僵的羊羔。
他是垂进深潭的柳枝,是一簇照亮白夜的火。
"走吧。"可是,曲嘉烨只是这样说道,然后便不带情绪地转过头,先李栗一步往门外走去。
李栗慌忙拉高衣领,跟着他走进还未结束的漫长寒夜。
曲嘉烨步子迈得很大,李栗忍着身子的疼吃力地跟在他后面,却还是慢慢掉了距离。
街道极其安静,矗立在道路边上的路灯照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拉出两道互不靠近的影子。偶尔有汽车呼啸而过,也无法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月光就像透明的水,不仅隔绝了所有的噪音,也让在其中跋涉的人走得越来越累。李栗专注地看着曲嘉烨外套帽子上的绒毛,半晌,他才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视线框出的画面边缘便有些模糊。
李栗觉得透明的水在一截一截地上涨,不由分说地上涨,淹没了他的膝盖,于是他脚步开始迟缓;淹没了他的肩膀,他的双肩也开始垮下;最后淹没到了他的嘴巴,鼻子,堵住了氧气,也堵住了他的所有力气。就这样,李栗的慢慢站住了,呆呆注视着曲嘉烨渐行渐远的背影。
[栗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