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全看在里，幽邃漆黑的墨瞳里透一丝光，低敛了声音，缓缓：“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在这里睡，只不过……”

本该顺理成章的，可偏偏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偷走了她过去五年的记忆。

宁娆对着自己画的小人演示了一完整的祭礼仪，竟对了大半，有几差错江璃当即纠正了，她在小人上涂涂改改，第二遍时就顺顺当当地走了下来。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她全都不记得了。

她勉睁大了，投去无声的询问。

不看就不看！

她很是纠结地低玩床幔上缀下的丝绦结。

宁娆打着哈欠趴在玉枕上，半张半合，嗡嗡地呢喃：“哦，你肯定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宁娆好似也没打算一夜就背下来，江璃开始教时她就拿了只红小毫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江璃自顾自地比划，其间没忍住歪看了一，见几个线条犷的小人跃然于纸，很是怀疑地拧眉，反倒被宁娆促：“快，你把刚才的动作再演示一遍，我没来得及记下。”

夜寂寂，宁娆耳力极好，猛地坐起来：“不行！”

而后便是江璃跟她说走到哪里该停，该什么样的仪态。

想到，宁娆竟这般机灵。

他们最近相的不错，江璃这个人也不错，对自己也好，而且最重要的，他们本就是夫妻，不光睡在了一起，还生了个孩。

整祭典下来，会有百余条规矩，细致琐碎到连先迈那条都有明确规定，这也是最难教最难学的地方。

她理直气壮地说完，在江璃的沉默中又突然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到了最后，反倒是好像她牵着他的鼻走了。

“只不过人言可畏。我刚才来祈康殿时紫章华盖，阖皆知，我来找你，整个祈康殿的人都看到了，女史大概也记下了。若是我这个时辰从寝殿去，明天一

她先清楚了祭的程，即是先在鸿蒙殿拜祭列祖列宗，而后端华门一路往朝歌台去，由监天司卜六爻卦承接天意，再上祭品供奉，帝后拜四时之神，祈祷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三更时分，终于走完了一遍程。

丝绦结从左手到右手里，仍旧没有绪。

静默了一阵儿，宁娆抬捞被衾，猛地发现江璃还没走。

这是祈康殿，他是皇帝，他想跟自己的皇后睡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什么错儿。

她乐呵呵：“我要带着这些小人去清泉寺，不是要在寺里住三天吗？这三天足够我把纸上的动作都背下来，放心吧，肯定不会误了事。”

江璃很是新奇，想要再看一她画的小人，宁娆动作俐落地叠起来放到枕底下，摇：“不给你看。”

江璃收回前倾的，搓着手到妆台前转了一圈，见小猫在篓睡得正香甜，轻咳了一声，看了窗外沉酽的夜，低声：“那个天晚了，我们……安歇吧。”

可是于她自己，这一段是空白的，她无法到当成有，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

于江璃，于英儒，甚至于天下人而言，她是皇后，是太的母亲。

宁娆抱着膝盖嘟嘴：“只不过什么？”

江璃的手在阔袖中抓了又松开，以温的，诱哄的声音问：“我睡这儿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