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戎狄再犯，你又随大军上前阵杀敌卫国，一别又是三年。下你一归京，却得圣上指婚，上封荣衔，怀中抱人，不曾想过我痴痴等你七载光，等到最后街坊邻里都指我笑我大龄未嫁，只等来一场空。”

她像一时间被了气神，步都了三分，喃喃：“怎么可能……二哥哥，你定是在骗我。你为何骗我？从前你说要娶我为妻，要与我携手共白，难都是在骗我？”

阮怡棠：“夜了，你回去吧。”

“他日我必会替你挑选良人，让你风风光光嫁。”

万嵎迅即挣开阮怡棠，偏过去，只见纪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衫，一手抓着衣襟，立在南院漆黑的桐木大门前，一散的长发尚未簪起，随着风儿轻飘，形单薄得如同随时会被走。

“十六那年，你领圣旨率大军赴西北荒漠关，驱逐犯戎狄，恢复大乾国土，一去就是三年，我等了；”

“我负你良多。”谈话间，忽而已然行至万嵎所住的南院。万嵎驻足，颀长魁梧而立，脸庞依然是阮怡棠从小钦慕的那般邃俊朗，更添沙场征战数载淬炼后的刚血，可怀诸此傲然骁勇之人，不曾有一刻真正属于她。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常人，而他是卯卿？”阮怡棠望向万嵎，可他却直视前方，中仿若无。她回过，竟然不由笑了一声，而后轻轻开：“万嵎，你知我等了多少年？”

“今日小荣和娘亲得实在有些过分，我都觉得不妥当了，你大人有大量，就谅他们一回吧。”阮怡棠勉跟着万嵎的步，边走边解释，态度诚恳不似作伪。

万嵎默然片刻，而后承认了：“是。”

“我不曾骗你。”万嵎叹息一声，“我何曾想骗你。正月初三那晚，我与父亲对坐长谈，他只可收你为妾。怡棠，我不想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下我已同纪殊结契合一，你想要的，我无法再偿你。”

阮怡棠听得他单单一个是字中，没有愤恨，没有恼怒，亦没有愁郁，有的只是百炼钢化就的缠绵绕指柔，笃定而确信。

行过一无灯无烛的转角，冷暗月华似一层轻纱，落在青石阶上。夜风戚戚哀哀，带来不知是谁人啜泣的声音，漾起远荷塘波心微。

他轻轻一便想分离，可阮怡棠忽然双手环住他的脖，霸地加这个吻，灵巧而温的万嵎中，万嵎推拒了几下，便任由她撒气了。

他看向他们二人，神情藏匿在黑暗中，并看不清是悲是喜，唯有一张脸映着冷月，苍白如魅。

“十九岁生辰那日，我想着你总算能够圆我多年情谊，可你爹又要你纳上京副都统家的女儿为妾，你信誓旦旦对我说这正妻的位置是专门留给我的，要我最多再等一年，我还是信了；”

冷月无声，只听得风过枝，桃树落英纷纷，如雨倾注，如梦如幻。银钩月下，一对痴男怨女，难舍难分。

“现下再说万般皆为空。”阮怡棠静静看着半张脸隐没在月光与影中的男人，缓缓合上，：“你亲我一下，从此我们情谊已尽，再不相欠。”

“十五及笄待嫁那年，你同我说你爹要你娶礼右侍郎之女为妾，好助兄长科举登榜平步青云，我等了；”

“二哥哥，”阮怡棠没罢休，跟了上来，一把拽住万嵎衣袖，边着气儿边问：“二哥哥，你、你等等，你先别生气……”

“我生气？”听她这话，万嵎面上那三分缓和都收了回去，语气同方才和谢姨妈对峙时一样，烦躁又不耐，“我不该生气吗？”

“二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亲不亲骨的？”阮怡棠愣怔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黑白分明的杏中映汪汪一潭难以置信与委屈：“难不成你们......你们有孩了？”

气氛正缠绵悱恻时，只听远“啪”地一声，灯盏落地，烛焰火卷着木制灯架，在万籁俱寂中发一两声细微的霹雳星，整盏倾覆在地的灯囫囵烧了大半。

可万嵎闷在心中那怒气却分文不减，反而愈烧愈烈：“谅他们？若你亲生骨险些横遭不幸，你能谅他们？”

万嵎顿了少时，而后缓缓俯，吻在阮怡棠柔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