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暮，夜风依然裹着丝丝凉意，夹带雨后清新的草木土香气，从车帘中频频，散方才江月下的暧昧旖旎，得人清醒三分。

，上了二楼亦能看到说戏台，且视野更好些，空气也不比楼下那般污浊。万嵎挑了个好位置，店小二便将桌上的残茶杯盏迅速收拾了一番，殷勤问：“官爷有什么喝惯的茶没有？要不要上几碟瓜果心？”

二人往店小二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楼梯边伫立着一窈窕少女，粉胭脂凤钗，鹅黄裙衫金缎裾，面目似海棠，腰如细柳迎风，其间挂坠着一柄蟠龙玉带钩，后跟着两个低眉垂目的丫鬟，赫然是一派大家闺秀之貌。

夫低喝一声，缰绳一拉，骈便止住了步。纪殊还未来得及说话，万嵎已经睁开了，神中比之先前多了几分克制，少了几分亲昵，径自下车去了。

阮怡棠亦在看着二人，目光纯然明艳，仿若山茶一般柔，勾微笑，默然颔首示礼后，便下楼离去了。

回程路上，纪殊时不时撩开车窗帘幕的一角，看已归至何。沉寂的车厢中，仅听得车轱辘行路声与蹄踢踏声，睁开是万嵎无甚表情的面，合上是阮怡棠在茶肆中最后那抹柔情意的笑，纪殊心中倏然像被人撬开了一个缺，刺骨难捱的风悉数，将一捧温柔的心意渐渐冻得冰凉。

纪殊望着他的背影，不禁苦笑。到底阮怡棠伴他多年，二人青梅竹，两小无猜，芳心相许经年之久，默契非常，阮怡棠那抹笑意的惊鸿一瞥，寓千言万语于默然中，万嵎想必是看懂了。而自己对万嵎而言，不过是认识了三月有余的人，只不过碰巧成了婚，结了契，仅此而已。

即使是在仅有二人相对的车中，万嵎仍然坐得腰背直，仿佛行军征时那般，趁着些许空隙闭目敛神，养蓄锐，眉目锋锐凌厉，鼻梁耸然屹立，周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戒备，不言而威。

纪殊思忖半晌，淡淡：“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或许，想去金陵，泛舟秦淮，再看看先母幼时故居吧。”

“吁——”

万嵎听了少时，忽而问：“若日后有契机，你可有想去游历的地方？”

“没错没错，”店小二腆笑，扬了扬下，乐呵呵：“这是那边站着的那位姑娘了叫小的送来，说是送给二嫂嫂的。”

车内，一旁的扶手架上燃着一尊小香坛，紫烟袅袅升空。粤绣背垫的苏穗随一路上的颠簸悠悠晃，纪殊的目光落在方才茶肆里用油纸打包好装小盒中的糕，微微觉得有些闷。

话毕，原先那店小二又走了过来，从托盘上端下一碟杏仁酥、一碟糯米糍、一碟绿豆糕，依次摆整齐在桌上。万嵎不解，皱眉：“莫不是送错了？我们没这些。”

上将军府大门前竟是反

（二十一）

“好嘞，官爷稍等。”店小二快步退下了，不消多时一手提着铜茶壶，一手着两只白瓷小杯走来，利落地沏了两杯，边退边：“小的不打搅官爷雅兴了，官爷有需要招手一喊便是。”

纪殊端起温茶轻呷一，专心致志听说书台上的先生醒木一拍，折扇一收，扬手：“……滔天翻浪英豪气，策南下，所向披靡。经江州、绥安、靖县，九战九胜，攻至金陵时，百姓四闼霞敞开城门恭迎……吴楚大势已去，气数殆尽，新帝定都金陵，世自此而止，天下由是昌盛。”

万嵎撑着下，看向纪殊，指节轻轻叩了两下桌面。纪殊想了想，：“大晚上的也不宜喝茶，来一壶柏仁即可，其他多的就不需要了。”

天幕穹窿，夜似，星如清河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