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犹不，他能喜小家伙是再好不过的——等自己撒手人寰之后，万嵎也能好好待孩，御文习武，从小豆丁长大成天立地的男汉……虽不能亲见到那一天，可如此一想，纪殊便也觉得释怀了。

“我瞧瞧。”万嵎听他说没事，于是松了气。他目力甚佳，虽卧房里灯烛都熄了，借着廊檐漫屋中的皎皎月华，万嵎挑开薄薄一层缎料寝衣，便清清楚楚看见纪殊那隆的腹丘兴采烈耸动着，这边肚刚刚低下去、那边肚便撑得鼓鼓的，也不知小家伙在里捣鼓些什么。

夜凉如，于万籁俱寂中，远秋虫低鸣、近温呼，声声耳，纪殊默然片刻，被衾下的手悄悄攥了万嵎一角衣袂，轻轻问了一个久埋于心的问题：“若是之后，我走了……你，你会难过吗？”

原先荀太医只说会早产，可到底也没说个的日来。这几天过得风平浪静，除了脯仍有些胀外，也没什么不适之征。本是好事，纪殊却开始提心吊胆起来。这几日老噩梦，他原以为会能生死看淡旷达洒脱，到了这一步，方觉自己怕的东西未免还是太多。

觉地窝到万嵎边，轻轻打着呵欠，抬看他时，满不染的风情几乎让人把控不住，像一只自知了错事的猫儿，放下往日桀骜不驯的劲，只乖乖伏低任君置。

温存半晌，纪殊扶住腰忽然叫了一声，万嵎霎时张起来，连问：“怎么了？是哪里疼？”

万嵎说不心里是怎样一滋味，他一回见到这般阵仗的胎动，有几分惊奇、想到这是自己和纪殊的亲骨，便不禁喜上眉梢；可看见纪殊脸上略微难受的神，心中又酸酸涩涩的，自己却不能替他分担些许辛苦。

纪殊给万嵎盛了碗汤，看他换了常日里穿的便服走了来，脸上表情仍是冷漠然的，知他心情不佳，便问：“今儿是怎么了，爹他说你了？”

“快换衣服去，今晚吃红烧狮，还有胭脂杏鹅脯。”纪殊见了万嵎，脸上才多些许笑意，亲自为他摆了碗筷。只是万嵎今日看上去比往日都要疲惫上三分，薄一抿，了，便径自往卧房里面走去。

洗手净面，已经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碧海说得不错，万嵎在第三菜上桌前就回到了南院，上还穿着暗紫云纹缎金边的朝服，前的官补赫然是飒飒生威的瑞兽麒麟——泽金光示其沐皇恩，双目圆瞪，腾云驾雾，这一穿在万嵎上，纵是天天看、日日看，靖北将军三败戎卢定江山的威仪，仍叫人心生肃敬。

万嵎低看着纪殊送到跟前的碗，纪殊见他没动手接，也没太在意，直接放到他跟前的桌上。自从纪殊怀后，每天晚膳都换着样炖汤，今日煲的是玉米炖龙骨，浅碧汤上闪着油星，玉米的清甜上大骨的香，让人登时想把吞掉。他一动没动，抬看着纪殊，只：“今日上朝，前方有报，说是纪巡抚已经启程返京了。”

落雨送残秋，没过几天，寒波骤临，已经到了穿薄袄的时候。纪殊抬望了望天，轻轻一叹，三勾两绕收了线。小衣织好了，貂绒毡线，数九天夹在厚袄里穿，是密不透风的和。

“你真是……明知我拿你一办法也没有，还不老实。”万嵎将参报丢到一边，灭了灯，躺下将纪殊搂在怀中，叹息着吻他淡淡清香的发，“就算是亲手织，也不急这一时三刻，你何必这般。”

“走？你走哪儿去？”万嵎摸黑掐了一把他的脸颊，轻笑声中皆是挑逗一般的亲昵：“你肚里藏了我的东西，还想着走？”

二人相多日，万嵎虽从来不曾说过什么情情的甜言语，然则对自己的关心是实实在在的，就算不是对大人上心，那至少他喜孩总不作假吧。

“没……”纪殊动了动，将侧躺着的坐正，一手抚上腹丘，了气，才：“这小，大晚上还闹得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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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端了走屋，见纪殊面愁，以为他是嫌万嵎回家太晚，便：“我方才从东边回来，他们说二爷已经到府上了，不过老爷叫了他一儿，待会儿应该就过来了。”

“嗯。”纪殊一边漫不经心应着，一边将织衣余下的线打理好，暗暗盘算若要再织双小袜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梧桐叶上潇潇雨。

“我……我就是觉着太闲了，找些事情。”纪殊糊其辞敷衍着，唯恐万嵎疑心他为何这么赶。

“唔。”纪殊还来不及说话，万嵎便已低吻了下来。他慢慢着纪殊的下，趁纪殊松懈的空当，一手捧住了他的脸，便霸将伸了去。

纪殊见他认真得有些凝重的表情，大抵能猜到万嵎此刻在想些什么，于是摸了摸他微微蹙起的眉，浅笑：“就刚才突然那一下痛些，现在好了。”

纪殊似是措不及防，愣怔好半天才温温吞吞回应着，小心翼翼，又似情柔，万嵎心一，像是一回清楚，叫人沉醉的并非只有情汹涌锋，这般亲昵厮磨又何不缱绻缠绵。